曹四郎点了点头:“好吃。”
“我还给你买了辅兴坊的胡饼,”方啼霜说,“可多人排队了,我上回去晚了都没买到,今儿是托画舍里的店员去排的队,阿兄你尝尝,可香了。”
曹四郎被他囫囵塞了一嘴的吃食,很庆幸自己才刚从御前回来,还没来得及用膳,否则这样吃下去,非得撑死了不可。
等尝完了方啼霜给他带回来的吃食,曹四郎便与他说起了家里的事:“当年家里穷苦,只将姑母草草地下了葬,阿爷一直记挂着这事,想说现在家里日子也好过了,前几日阿爷便与阿娘商量着想给姑母修个新坟。”
方啼霜每年都要拉着裴野偷偷地陪他去祭拜阿娘,因此对修坟的事也格外上心,他点点头:“是要修修了,阿娘坟前只有一个破木牌,也太不威风了。”
“可昨日他们迁坟的时候,本想将你的尸骨一起迁走,可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你的尸骨,因此今日才让人带了口信,进宫来问我。”
当时埋他的时候是曹大郎和张氏夜里偷偷去埋的,方啼霜年纪太小,因此也没立碑。
家里人又怕他的尸体让那黑心的盗尸贼给偷去了,故而还在那新土上覆了陈土,连个小坟包都没敢堆。
可这里头埋着的尸骨,竟还是这般不翼而飞了。
方啼霜也很苦恼,一边咬着糖雪球,一边含糊道:“那阿兄你就和他们说,我不是让仙君带走了吗?那肉身自然就羽化了,挖不到也很正常。”
曹四郎笑了笑:“你这还不如说让野狗刨走了更可信。”
方啼霜听完他说的,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便乐了起来,差点把那山楂籽呛进了喉咙里,曹四郎给他拍了好半晌的背,他才顺过气来。
*
方啼霜今日在曹四郎这逗留了很久,天黑了才回正殿。
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朝堂上了喊了一声:“陛下!”
“回来的可真早,”裴野阴阳怪气道,“外头就这么好玩么?”
方啼霜跑上去,很自然地跨坐在他腿上,而后勾着他的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想我啦?”
“不想,”裴野伸手将他鬓角边上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他耳后,嘴硬道,“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头发都跑乱了。”
方啼霜一嘴的甜味,唇上也黏糊糊的,闻言舔了舔嘴角,很快乐地和他分享起了今日的乐事。
“陛下我和你说,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画舍对门大娘家的坏儿子在城外置了一房别宅妇吗?今日不知怎么的,像是被家里的正室给抓着了,然后他就被那凶悍的婆娘提着菜刀撵得满街鼠窜。”
他一边说一边乐,裴野便也跟着他笑:“活该,谁叫他不忠,他娘子该送他去见官才是。”
方啼霜很同意他的看法,又补了一句:“没错,这样坏的男人,剁了他才好!”
紧接着,方啼霜又照例与他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一些琐事,诸如什么画舍里捡来的那只小猫儿最近喜欢挠他的画,今日被他好好教训了一顿。
还有什么对门大娘家养的小狗很可爱,他也想养一只绑在画舍门口。
以及今日的晚霞很好看,在得知裴野因为忙着看奏章没看着晚霞的时候,方啼霜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掏出来送给他看。
在说到自己今日都去了哪儿,买了什么吃食的时候,裴野忽然问他:“买了那么多,都吃完了?一点儿也没记得给孤带?”
方啼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小袋松子糖,献宝似的塞到他手上:“谁说没带,这不是吗?”
他原本其实还给裴野带了一袋糖雪球,是打算带回来与陛下一块吃的,可方才在阿兄那儿一时没忍住,那袋糖雪球便全进了他的肚子。
“好啊,不喜欢吃的才留给孤,”裴野在他脸上揉出一个鬼脸来,“老实交代,是不是把好吃的都偷吃完了?”
“没有,”方啼霜笑着狡辩道,“我什么都没吃。”
裴野便吻了吻他的唇:“还狡辩,你这小骗子,既然没偷吃,那你的嘴怎么是甜的,嗯?”
方啼霜死不肯认,还理直气壮地说:“我嘴本来就是甜的,只有你的才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