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啼霜仔细忖了忖,发现确实是如此,故而便不说这嘴肿的事了,又把话锋一转,嘀咕道:“你完了陛下,你这样荒淫无度,很快就要变得和史书里的纣王一样了。”
“谁?荒淫无度?”裴野被他这幼稚的话语给逗笑了,顺口便道,“你还没见过真荒淫的事呢。”
方啼霜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红着脸问他:“还能怎样荒淫?你快与我说说。”
裴野不想与他说,别过脸去,敷衍道:“小孩儿别乱问。”
“哪有我这样高的小孩?”方啼霜忽然又暴露了本性,伸手拽住陛下的衣襟,凶巴巴地问,“你说不说?”
“你哪儿高了,还差着孤一整个脑袋呢,”皇帝的耳际微微泛红,不怎么看他,只道,“小屁孩懂什么?”
于是方啼霜便使劲浑身解数,折腾了他半天,可裴野也仍然是抵死了不肯说。
方啼霜于是便反应过来,认为陛下肯定也是不懂的,故而才不敢告诉他,怕开了口说不清楚,要掉面子。
他自以为想通了,于是便又乖乖地往枕具上一躺,强硬地掰过了裴野的一只手臂,旋即往怀里一抱:“今晚我想牵着你的手睡,成吗?”
他是先斩后奏,将裴野的手臂都抱进怀里了才问,可只要瞧见他那被自己吻得红艳艳的唇瓣,裴野哪还敢有不答应的。
“你抱都抱了,”裴野也躺了下来,“孤还能不给你牵吗?”
方啼霜心满意足地扣住了他的手,嘴上还要不饶人道:“算你识相,你要敢不答应,我就卸了你这条手臂!”
“你少看那些杂书,”裴野又气又好笑,“都学了些什么浑话?”
两人就这样又打闹了一通,方啼霜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的,更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到了第二日了。
两人挤在一块,一道吃过了这顿不早不午的早膳,而后方啼霜一路送裴野到宫门口,看着他轻车熟路地翻身上马。
他的陛下转眼已经长成了一个很俊朗的大人了,坐在马背上的身影窄而修长,一身甲胄也挡不住他那身宽肩窄腰、蜂腰削背的身形,如墨似的乌黑长发高高扎起,在风里恣意地扬着。
队伍循着长街走,方啼霜的目光便也循着长街一路缓缓地飘着,直到那长长的列队没了影子,方啼霜才恍然醒过神来。
裴野走了,方啼霜眼里顿时失了神彩,失魂落魄地回到大明宫里,坐在陛下的龙椅上想了想,而后便展纸提笔,打算给裴野写了一封家书。
他托腮想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喝了好几盏牛乳茶,又吃了两盘茶点心,这才憋出一句话,然后仔细地折好了,装进了信封里。
紧接着他又站在廊檐下喊:“苏将军!”
苏靖忙应声赶来了:“小主子有何吩咐?”
“我想给陛下送封信,”方啼霜说,“陛下说我可以找你的。”
苏靖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只薄薄的信封,而后道:“眼下圣人兴许才出城不久,卑职命人快马加鞭,今夜兴许便能赶上。”
方啼霜一听要快马加鞭,想必这是件很累人的活,只送一封薄薄的家书恐怕不合算,于是连忙又跑回去翻了一册自己才刚画完的小画,而后往苏靖手里一塞:“这小册也一并寄去吧。”
苏靖微微颔首,而后带着东西离开了。
夜里。
天子所带领的军队在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裴野草草用过了哺食,接着便与随军副将一一巡视过车马营帐。
几人返程的时候,忽而听见一阵铁蹄声,一名斥候“吁”声下马,而后在外头递交了腰牌。
随行侍从仔细查过他的腰牌,又简单询问了几句他的身份名姓,而后便将他领进来面圣了。
到了皇帝面前,那斥候单膝而跪,随后便呈上了那方用黄绸封起来的东西:“禀圣人,这是宫里头送出来的。”
裴野面色不动,只冷淡地应了声:“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