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升起了些许微妙的、莫名的危机感。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尽量避免和池尤这种形式的交锋。
江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便他的直觉不准,他也不想再次经历被池尤摸遍全身时,那种汗毛直竖的诡异感觉了。
洗完澡,他一身清爽地出了浴室。江落没有忘记脏衣篓里的衣服,但那些是被池尤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碰过的衣服。
他面无表情地把衣服全给烧了。
做完这些,凌晨的太阳已经从天边升了起来。
一夜没睡,但江落却丝毫不困。斗鬼场万人之上的经历让他的精神状态乃至现在还很亢奋,但昨晚忙了一夜,虽然精神饱满,但身体却有些疲惫。江落打算去找点酒喝一喝,好更快入眠。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落走过去一看,是披着一身道袍的葛祝。他打开门,“你去哪儿了?我和闻人连刚刚还去找了你。”
葛祝瞧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差点,笑得云淡风轻,仙风道骨,“我听塞廖尔说了,这不来找你了吗?”
他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江落,去你房里喝一杯?”
江落笑了,“我正想去找点酒喝呢。”
他让葛祝走了进来,拿了两个软垫到阳台,两个人席地坐下。
葛祝带的酒水是略显浑浊的白酒,江落尝了一口,无话可说,“……竟然是糯米酒。”
他本来以为是什么度数很深的白酒,糯米酒在他尝起来就是甜水,虽然味道不错,但别奢求能喝到微醺助眠了。
葛祝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餐厅里就糯米酒最便宜。”
“……”江落,“你是不是忘了,这三天是免费吃喝玩乐?”
葛祝顿时后悔道:“我还真给忘了。工作人员不在,我还按标签价格把钱给他们放收银台了。”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后悔样子,看上去还想回去把钱拿回来。江落乐了,“葛祝,你到底有多穷?”
葛祝这个道士,一牵扯到钱就抠抠搜搜,江落早就好奇这个问题了。
葛祝苦笑一声,伸出三个手指,“我家中有三个弟妹要养。”
江落一愣,“三个弟妹?”
葛祝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杯,水波荡着,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超脱世俗一般乐观,“可不是吗?弟妹年龄还小,我要好好地养着他们。匡正家里的条件也不好,他也有个妹妹,我需要上学,没时间看顾弟妹,就将他们交付给了匡正的父母,让我的弟妹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叔叔阿姨是个顶顶好的好人,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帮我照顾着弟妹们。”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葛祝仰头看着晨曦前昏暗的天空,“福生无量天尊啊……还好叔叔阿姨肯收我的钱。”
他们这一群人,很少谈及自己的出身和家庭。江落喝了一口酒,看着远方,心想,原来葛祝和匡正也这么困难。
两个人静静地喝着酒,葛祝突然盘腿坐起,正经地朝江落做了一个歉礼,“江落,我对不起你和陆有一。你们俩被卷进红白两煞时,如果我没走,动作再快一点,或许你们就不用遭这一回罪了。”
江落心道,那是不可能的。
池尤就在棺材里等着他,葛祝还能对付得过池尤?
他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闻人连说你的哥哥出现了。”
葛祝倏地捏紧了酒杯,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对……他叫葛无尘。”
他另一只手缓慢地握成拳,“他是个和尚。”
江落倏地睁开惬意眯起来的眼,想起来了在斗鬼场之中站在池尤身边的光头和尚。
“什么样的和尚?”他追问,“是不是一个长得好看、一身白色僧衣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