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蔺坐在一旁,一只手拿着剧本,却是没什么心情去看,他淡漠冰凉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阮棠,手指动了动,攥紧了一些。

“哥,我听说这个阮棠演技很差,没法入戏,一面对镜头就浑身僵硬,脸色也不自然,网上大家都说他是个花瓶。”

一旁的助理压低了声音开口,裴蔺没有理睬他。

这会儿已经开拍了,裴蔺远远看过去,只见少年单薄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他三步一叩首,走上了石阶,每一步似乎都踩着无比的沉重和虔诚。

他像是一株青竹,明明看起来有几分柔弱,却是出乎意料的坚韧。

等到到了道观以后,贺觅的额头上已经磨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滴到了他的眼睫毛上,他脸色苍白,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但那双看起来温润乖巧的眼睛里却是无比的坚定和执着。

他半跪在疯道士的面前,呼吸不稳,却依旧是抬高了双手,“道长,药,可以给我了吗?”

那道长轻叹了一声,递给了他一个木盒,“罢了罢了。”

贺觅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他打开药看了看,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得那道士说道,“你跟着那人,怕是不得善终,这么一来,你还是要跟在他身边吗?”

“自然。”

贺觅没有丝毫犹豫,他拿了药以后起身向山下走去,他的脚步有些蹒跚,腹部的伤口裂开了些许,所幸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衣服,叫人看不大出来。

护送着傅离星离开,他也受了伤。

这几场戏拍下来,阮棠表现得还不错,导演甚至还夸了他两句。

毕竟网上传的阮棠是个花瓶、压根就不会拍戏,在拍这场戏之前,导演简直是愁秃了头。

要是阮棠的演技可以这么保持下去,他这一头浓密的头发也不会掉光了。

裴蔺唇角勾了勾,脸上带了一抹浅浅的笑,看向助理的时候又多了一点嫌弃,“不要总听网上的传言,一个成年人了,要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以后不准再提了。”

助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疼。

这打脸来得太快了。

阮棠拍完以后今天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兴冲冲去找了裴蔺,目光带了一点兴奋,就连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哥哥!”

裴蔺点了点下颔,夸了他一句,“表现得还不错。”

阮棠弯了弯眉眼,他坐在了裴蔺的身边,两只手托着下颔,“刚才我超紧张,现在没出问题,我就放心了。”

他还没演过戏,这会儿倒是莫名有种成就感。

裴蔺翻了一下剧本,侧过头看了一眼阮棠,淡淡开口,“贺觅这个人并不复杂,甚至在某种方面很单纯,你把握得不错。”

“我只是觉得,傅离星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阮棠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眼底有几分坚定和温柔,“如果是我重要的人遇到了这种事情,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尽我所能去救他。”

“我绝对不会放弃他。”

裴蔺看着阮棠,目光怔愣。

阮棠那双干净而又温柔的眼睛里似乎带了一点让他熟悉的东西,熟悉到他的灵魂都在轻颤。

裴蔺只觉得他的心尖发热发烫,让他莫名有几分燥热。

“哥哥,”阮棠伸出手指抓了抓脸颊,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你怎么了?”

裴蔺回了神,他摇了摇头,手指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没事。”

“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和贺觅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

都是赤诚而又干净单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