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易仔细想象了一下其他人这么对他说话,却是发现自己的心底平静而又冷漠,压根兴不起半点波澜。
或许在其他人嘴里听到以后,他也不会如何在意。
真正让他无比在意的是面前小雌性的这双眼睛,干净温软,直白的倒映着所有的情绪和欢喜。
他似乎可以透过这双干净的眼睛看到了一点来自灵魂之中让人无比熟悉的东西,这足以让他放下戒备。
易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阮棠,突然伸出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阮棠抬起头,蹭了一下易的掌心,他忍不住笑了笑,一双眼睛水润无辜,像是某种小动物一般。
两个人视线交错,看了一会儿以后还是阮棠最先受不住,转开了视线。
他的耳朵尖红通通的,像是枝头刚成熟了的果实,红得滴血,表皮薄薄的,似乎一口咬下去就可以尝到甘甜的汁水。
易和阮棠进了森林,这回他们没进里面,只是在外围转了转。
昨天打的那只咕噜鸟太大了,才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还用不着去找新的猎物。
阮棠摘了点蘑菇和野菜,易则是抓了头狍子。
路过河边的时候,阮棠想起了之前说要吃鱼的事情,兴冲冲的下了河,准备摸两条鱼上来。
结果摸了半天鱼没有摸上来,反倒是把自己的身上弄得湿漉漉的,额前的发丝也湿了两缕。
他垂头丧气的,看起来沮丧得不行。
易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在岸边等着,自己下河摸鱼去了。
他父母亲去世以后,部落里的人对他避之不及,也不愿意带着他一起去打猎,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他很早就开始自己一个人出去打猎的。
下河抓鱼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等他提着两尾鱼上来以后,阮棠坐在河岸上,一只脚撩了撩水花,对着易笑了笑,然后举起了一支花送到了易的面前。
“给我的大英雄献花。”
这支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浅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看起来简单而又单调。
易将鱼放到了他背过来的背篓里,接过了那支花,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沉声的问道,“英雄,是什么?”
阮棠托着下颔仔细想了想,然后解释道,“是很厉害,让人佩服的人。”
“你觉得,我是…英雄吗?”
他觉得自己不仅是普通的,甚至是残缺的,天生无法化出兽形的兽人是被兽神抛弃的孩子。
他这种人又怎么会是英雄呢?
易低着头,眼睫毛颤了颤,他捏着那支花,呼吸有些急促。
他的手很大,但是花杆纤细,仿佛他稍微用上一点力气就会将这支花折断。
他小心翼翼的护着那支花,动作之间甚至还有些笨拙和无措。
“对于其他人来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英雄,”阮棠仰头看着易,目光专注而又坚定,“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英雄。”
他又是重复了一遍,声音脆生生,“你是我的英雄。”
易将这支花握紧了一点,深邃的眼眸里像是燃起了一簇火光,他拿着那支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这支花,是海棠吗?”
那天阮棠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名字的含义,提到了海棠这个词。
阮棠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海棠的花比这个大一点,花瓣是红色的,一层叠着一层,开满一树的时候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