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珠?”温辰这次倒真是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那裂成了八瓣儿的宝珠子,忽然就笑起来了。
叶长青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皱眉:“笑什么笑,赶紧给我出个主意,这珠子天疏宗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当初一时好意借给我,这会儿被我弄碎了,不得上门来闹事?”
温辰却没当回事,一派轻松地说:“只要你没事就好,珠子之类的,都是死物,不打紧,再说了——”
他蓦地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无奈之事,莞尔道:“不用担心,珠子碎了,凌韬高兴着呢。”
“……?”叶长青眨了眨眼,明显就是不信,“他有病?”
“这个嘛,暂时保密。”温辰倒卖了个关子,笑容耐人寻味,在他继续刨根问底之前,故意指了指远处的一隅,“长青,看那。”
“嗯?”叶长青顺着他的指示转过头去,只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岑寂的雪山下,一身狼狈的巫王靠着山壁睡着了,神色平静,淡如秋水,左眼下的七颗朱砂明媚如莲,给他过分苍白的脸庞点上了一抹艳色。
元子夜今日穿着的,是最隆重正式的夜良国王服,宽袍广袖,层叠繁杂,气度高华的玄黑衣料上,用灵力绣缀着一簇簇银色的丝线,像浩瀚的星河一样。
在叶长青的印象里,他好像只有在封镇黄泉海那日,才作过这样的打扮,其他时候,都是能简则简的。
大概,元子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自己漫长生命中最后的一夜了。
不知为何,叶长青心里忽然就很难过。
元子夜将他从遥远的北境找回,与他相伴万载,亲手赋予了生命,这般恩德,与尘世中的父母双亲无异,可也就是这同样一个人,阴谋诡计不断,对他百般陷害,甚至数次将他逼上了绝路……这中间的纠葛太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
像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又爱又恨,又亲又疏,互相折磨了大半辈子,再相见时,却是对方弥留之际居于病榻,心里的不舍,会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凶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辰早已看出了他眼中的眷恋之意,解语花似的轻声劝:“长青,去吧,相识一场,不管好坏,都要有个完整的结局,你现在若不去,往后想起来了,会后悔的。”
叶长青转过头,迷茫地问:“小辰,你这一世身上的魔骨,是源自于他的,你心里真的就……一点都不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