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猛然间一种名叫大义的东西,就彻底填满了她的胸臆,执着了七年之久的血仇,一瞬间竟没那么坚硬了。
“众流花谷弟子听令!”
陆苒苒闪电一般转身,右手将象征着机关奇巧的十方棍高举过头顶,神色肃穆:“记不记得临海之战中,我派镇守烽火令不利,为人族带来多大的伤亡?这些年来我们在世上行走,受过的白眼还少吗?哪里都有人戳着脊梁骨指摘,又是那帮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徒,忝列烽火四门之一!”
“今日人族与天争命,处处险阻,若我们还躲在暗地,畏葸不前,那么往后十年百年甚至千年,流花谷都要背着懦夫的罪名苟存于世,这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吗?!”
清亮的嗓音响彻云霄,如晨钟暮鼓,当头棒喝,震得每一个流花谷弟子狠狠激灵,那一腔被昆仑山风雪冻住的热血,突然就沸腾了。
山巅,陆苒苒凌空将棍子转了个花,咔咔咔几声脆响,那沉淀了偃术大派百代心血的十方棍,已蜕变为了一张神弓,须臾之间,一根凝聚着元婴灵力的破魔矢裂空而上,正正地扎在了巫族人脚下的虚空!
由深渊通向白昼的桥梁,终于搭起了第一寸——
“各位,解救六界囚徒的往生桥,拜托你们了!”
话音一落,无数流花谷修士铮然冲上,如雨后春笋一般,带去了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一时间,空中灵芒大涨!
烽火四门全都上了,其他修真门派也都按捺不住,一阵隐隐的骚动之后,霸刀门的徐铁头一个站出来,挥舞着他那把标志性的长刀,仰天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既然咱们祖上亏欠了夜良国,那咱们就得长点良心,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不就是损几年阳寿,跌几阶修为么?怕他娘的!苦练一阵子,出关又是一条好汉!霸刀门的兄弟们,跟我上!”
雪山上哗啦啦又空了一片,一颗颗观望的心再也无法冷静了。
“走走走,不为别的,就为我身上这条灵根!虽然是下品,下品也认了!当回英雄不容易,过了这村没这店……”
“什么,跟巫族人有仇?那你看看,那流花谷,万锋剑派,折梅山,哪个是仇小的?没有这帮关在黄泉海底下的囚徒,现在这世上有没有人都不一定呢,仇又算得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一仗打到现在死了多少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如果能在这放下,就放下吧!”
“不错,叶真人那句话说得对,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杀了人家多少,今天就得原原本本地还回去,这不是做人做基本的道德么?这事要解决不好,我下半辈子都睡不着觉!”
穹顶上,天道之怒只剩下了徒劳,狂风骤雨已歇,惊雷电闪不再,方圆数十里天朗气清,月色如银,一道自九天垂落的往生桥,像莹莹的白虹,分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