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垂眸不语。大概前世被父母放弃，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是被放弃的那个。再有今生叶皇后的放弃，所以她习惯了。习惯了长辈的放弃。觉得长辈的放弃也并非什么太难接受的事。毕竟连亲生父母都放弃了她，更何况其余长辈。

可是对云凌，这是她两辈子唯一一个动心爱上的男人。不管什么，牵扯到第一，总是特殊的。

“那你觉得我算什么呢？寻找宝藏的指路人？套取情报的工具？篡夺皇位的利刃？你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我不欠你什么。从来都不欠！”良久，莫梨抬头看向云凌。眼中寒冷彻骨，不见丝毫温度。亦没有半丝怨怼恨意情爱温和。

云凌退后一步，脸色雪白，是，他承认，都有一点。

可是他也爱她啊！只那一眼，他就认定了她了！想要跟她青梅竹马，携手共进，厮守一生，白头到老。

可他也姓云。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从被灌上了这个姓氏起，他身上就有了该背负的责任。

他们有着同一个姓氏，可却也是天生的敌人。

他只是太怕了，怕她会离开他。越是了解她，就越是怕。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她爱重云旭一家，她敬重云稷，她恨欺骗背叛，她性子倔，原则强，早慧聪颖，深藏不露，势力不凡。但凡他行差踏错一步，她就再也容不得他了！

他怕，很怕……

“莫儿~”

“你看，你也没有否认。我们的立场天生就是对立的！你化名南宫凌，顶替定王世子。我若是没记错，皇太祖父的嫡皇子，是云霂皇伯祖父，他的嫡子云琨年十七时娶妻定王府嫡女，也就是现任定王的嫡亲妹妹南宫诗函郡主。”

“……是。”云凌苦涩的应下。莫儿是聪颖的，他知道。

“呵~宫中大事不断，也是你们的手笔吧！赫连氏的事，聂太妃的事，包括我的失踪，大哥中蛊，还有之后我的遇刺受伤。你们不过是一直在拿八皇子余党当挡箭牌而已。”

以前她就很疑惑，她的皇祖父既然最后认出了父皇，那为何还未给八皇子那么大的势力。若是说八皇子聪颖，自己暗中建立的吧！偏偏那八皇子明明就是一般人水平。怎么可能将人藏得这么深！

后来翻阅皇室密录，才隐约发觉自己嫡亲皇祖父的皇位来的有那么一点不正。而且，有一位嫡出的皇伯祖父被皇太祖父封为了定南王，永世承爵，并勒令其子孙永世不得入京，还由大军护送去了封地河南郡。

这般做法，说是贬迁，其实不过是一种保护。

云凌没有答话。这种沉默，在这个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那么多。敌人，那就是敌人吧！你有你的担当，我亦有我的责任。”

莫梨轻声道，像是在说服云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云凌木楞又颓然的双膝跪地，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敌人，那就是敌人吧”一时之间只觉得天都要坍塌了。他的莫儿说，他们是仇敌！是仇敌！

仇敌！竟然只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