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村人没有,外乡人也没有吗?”神婆说:“这几日不是来了几个外乡人吗?只要你把这几个外乡人送给雪神,雪村的祸事,自然会消解。”
村长脸色一僵,抬头一脸懵的说:“可,可他们是外乡人,雪村的规矩……”
话没说完,就听神婆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觉得雪村没有外乡人重要,你大可以不理会我说的话,只是,雪村还能坚持多久呢?”
神婆突然弯腰,在村长耳边,语调晦涩的说:“你不会以为,雪神会怜惜村子吧?别忘了那件事啊……”
村长神情整个僵滞住,神婆见状,勾了勾涂抹的妖异的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蹦着跳着,出了门。
声色晦涩的歌调,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响起,仿佛勾魂摄魄的野怪鬼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神婆离开后,村长仿佛失了智般瘫坐在地,过了许久,他才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迷茫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为了雪村,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只能妥协。
村长关上房门,趁着夜色出门,去往其他村民哪里,详细探讨一下关于神婆提议的可行性,以及——当年那件旧事。
雪村几十年前经历过一次雪崩。
谁都没有想过,留雪山上的雪,会像泥石流一样从山上滑落。
那场灾难,如今只存在于雪村年长者的回忆里。
而神婆刚才说了那件事,还说雪村得罪了雪神?
村长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突然想起了那件往事。
留雪山为何雪崩,他们又是如何得罪了雪神,村长坚信,这一切都会在那段遥远的回忆中,找到真相。
随着存在的离开,顾钰光明正大的偷听,也暂告一段落。
顾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捂在男人唇上。
他忙收回手,不好意思的说:“抱歉,一时失神,你没事吧?”
借着月光,顾钰看到了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如玉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被蹂_躏的嫣红。
如黑夜一般的瞳仁,乌黑又锋利,仿若一炳利剑。
被阴影遮住的面容,冷白如光。
男人闻言,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将那可怜的薄唇,弄的更加红了。
顾钰别开脸,不去看男人。
男人伸手拉着顾钰胳膊,执拗地说:“你还没给我起名字呢?”
顾钰唔了一声,然后凝眉沉思。
片刻后,他问男人:“你想姓什么?”
男人问:“你姓什么?”
顾钰说:“我姓顾。”
男人利落的说:“那我跟你姓。”
顾钰轻咳几声。
男人追问:“不可以?”
顾钰一脸无语:“可以是可以,但……”
男人打断顾钰的话,眼神火热明亮的盯着顾钰看。
随即,顾钰听见男人说:“我想好我的名字了。”
顾钰抬眼,透过斗篷帽檐去看男人。
男人双手抚着顾钰的肩,眼神炙热又含着某种情绪。
他说:“我叫顾随。”
——跟随的随。
顾随。
顾钰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面上浮现点点笑意,他说:“好名字。”
顾随谦虚,”你的名字也好。”
顾钰坏心追问:“哪里好?”
“哪里都好,”顾随说:“钰就是好啊,你不觉得钰好吗?”
顾钰不觉得,但顾随一脸执拗,仿佛“钰”这个字,在他心里就是千般好。
片刻后,顾钰点了点头,像是和什么释然了一般,轻声说:“对,你说的很对。”
顾随一副“我说的对”的样子,然后去拉顾钰的手。
顾钰一惊,随即便要挣开。
顾随学着顾钰之前的样子,伸手捂住他的嘴,眉眼认真,小声说:“有人过来了。”
有人?
顾钰敛了敛心思,也没再挣扎,顺从的被顾随握着手,轻手轻脚的走进——村长家的麦秸堆里。
顾钰:“……”
怎么有种偷_情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
还有,你为什么这么熟悉?
顾随迅速找好藏身的地点,正要回头和顾钰说,就听见顾钰语气促狭地说:“这么熟练,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顾随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一把拉过顾钰的手,紧贴自己胸口,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从来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不要冤枉我。”
顾钰手指缩了缩,显然不太适应顾随此刻的动作。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瞳缩了缩,压低声音问顾随:“你有心跳?”
顾随一脸疑惑,随即点了点头。
见状,顾钰惊诧地说:“你居然有心跳?!”
顾随无奈的说:“怎么了,我有心跳,很奇怪?”
顾钰在心里疯狂点头,这何止是奇怪,简直是非常非常奇怪。
见顾随一脸坦然,好像他有这天这件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顾钰还是从他不正常的体温和瞳仁中,觉察出丝丝端倪。
顾钰探究般的视线落在顾随身上,他非常好奇的问顾随:“你是人?”
顾随摇头:“不是。”
顾钰来了兴趣:“你是妖?”
顾随切了声,语气非常臭屁:“我怎么可能是低等的妖,阿钰你不要乱说。”
阿钰……
听到这非常宠溺的一声,顾钰头皮微微发麻,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声对顾随说:“叫我顾钰。”
顾随一脸执拗:“不要。”
顾钰不耐的啧了声,他攥紧拳头,威胁顾随:“不然就揍你。”
顾随一脸受伤的说:“可是他们都是这么喊的。”
顾钰抓住重点:“哪个他们?”
顾随闭口不言,再顾钰的再三追问下,才小声说:“你们人类不都是这样称呼朋友的吗?”
他歪了歪头:“还是阿钰想让我叫你老公?”
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而来,顾钰强装镇定,才没有在顾随面前脸红。
他咬牙切齿的说:“不要随便叫别人老公!”
顾随一脸无所谓:“可是你又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