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帝丘城外五里,秋风吹动,荒草萋萋。
可见官道之上,长戟如林,旗幡猎猎,四万卫国禁军打着仪仗,列队而立。
一辆车辕高立、卫士执戟翊卫的战车上,卫国小司马邬寿一身戎装,腰悬宝剑,望着帝丘城门洞处方向,沉静目光中,有着几分莫名之色。
今天他就要清君侧、诛奸邪,扶立贤君!
非如此,卫国社稷将有倾覆之忧!
他们皆为亡国之臣!
而同一时间,卫国太子卫仲府上,借口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卫仲,正躲在密室中,接见一位鬓发如银、目光锐利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正是卫国前大司马杜陵,其人年岁也不过五十许,面庞瘦削、目光坚毅,端坐在一方小几后,身板笔直如剑,沉声道:“殿下,待事成之后,当速至崇元殿即位,拨乱反正,清扫奸佞。”
卫仲点了点头,目中忧色不减,问道:“杜卿,帝丘之变故,会不会贻误前方军机?”
一旁的卫婧,许是担心卫仲的优柔寡断被杜陵看轻,轻声道:“杜老,二哥也是担心,我国变故之间,被苏国趁火打劫,苏君鹰视狼顾,亡我卫国之心不死!”
“华良已挡苏军兵锋,同时探查到苏国兵力虚实,那申屠樊再有能为,麾下兵少将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杜陵笃定道。
这位卫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当年也曾和申屠樊打过交道,深知如申屠樊这样的国士,如仕带甲百万的大国,所能发挥的破坏力,是要远远在苏卫这等小国之上的。
卫仲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就等邬寿的消息了。”
而就在卫仲于焦虑中等待之时,帝丘城门洞处,一队打着罗伞的宫娥、手持拂尘的宦者,现出影影绰绰的身影,分明是卫君携群臣到了。
说来也奇,原本秋风宜人、天高云淡的苍穹,忽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似有下雨之象。
“君上,这天要下雨了,不如回宫……”宦者令阕康裕走至六匹马拉动的马车旁,低声说道。
卫君冷声打断道:“你这狗奴才!前方是我卫国儿郎出征,将士们都不避风雨,孤如何去而复返?”
卫君为人君多年,久掌权柄,擅操权术,深知——如果这时候,他因为一点风雨,就折道而返,那落在前方将士眼中,必将威严扫地!
这边厢,卫君的马车在一队队膀大腰圆、气度英武的禁卫护持下,已经沿着宏阔官道,缓缓驶来,身后则跟着一些卫国公卿。
六骏拉动的马车两旁,尚有两骑伴行,左边是大司马上卿孙焕,右手边是太宰宁遵,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看,眉头紧锁。
不知为何,心头都生出一股烦躁之感。
这边厢,卫君的马车已然在望,行至一众将士近前,在几个宦者的侍奉之下,卫君高大、威严的身形从马车上落下。
正在这时,“咔嚓”一声,天空电闪雷鸣,竟是狂风呼啸。
顿时,黄豆大的雨点,自天空纷纷落了下来。
此刻,虚空之中暗暗隐藏的李璐鱼,眸光微眯,“密云不雨,自我西郊,这人道气运还真是可畏可敬。”
李璐鱼心头一感,将目光投向远处,赫然发现苏、秦二人正在官道旁的一棵参天柳树下隐藏,目光在二人挽起的双手上盘桓片刻,眸光寒意渐生。
这边厢,苏照神念传音,问道:“秦仙子,现在可以施展封禁龙气秘法了吗?”
秦冰绡应了一声,轻声道:“稍后术禁形成,不分敌我,你龙气也可能被封禁,我看顾着你一些。”
却是为自己主动牵挽苏照的手解释。
苏照点了点头,默运道诀,忽觉冥冥之中,卫国宫苑方向,似乎引起了什么反应。
事实上,卫国宫苑上空的人道气运金龙,猛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此刻周方虚空之内,道道黑线绵延而来,似乎向着龙躯束缚!
这边厢,宦者宫女撑起的伞罗之下的卫君,大步迎向邬寿,双方来到一座八角凉亭。
“见过君上!”邬寿躬身行礼,抱拳道。
“我等见过君上!”禁军将士山呼海啸之声传来,纵然在风雨中,也是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