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娇生惯养,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脾气上来了便也不管不顾,走近两步就想理论。
香烟的味道飘散过来,暗红的火点明明灭灭,像是开在暗夜的花。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他并不抽,只是懒洋洋向前伸着,最前面的烟灰似落非落,灼热的温度破开寒风,逐渐向前逼近。
他太高大了,身影罩过来时,邹敏语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香烟靠在她脸颊边上,下一秒就要烫过来似的。
“求,求求你,不要毁我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真的!”
身子僵直着,她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不停求饶。
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她穿着薄薄的毛衫,整个人几乎冻到没有知觉,却还是喜欢风雪能够大一些,可以把那烟熄灭,结果却始终让她失望。
莘烨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年少时叛逆,他也背着家长偷偷抽过,后来长大了,却觉得这东西危害健康,很容易就戒了。
之所以跟季繁森要了这支烟,就是为了震慑一下这邹敏语。
他从不打女人,但水火无情,伤到了人,是这人运气差。
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居高临下地看着邹敏语,他挑挑眉,语气嘲讽:“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一次次暗算无辜的人,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时,你难道没想过会有报应反噬回来吗?”
邹敏语抖着嗓子:“你是在说岑暖对不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那样的!可能你还不知道,她在跟季沣谈恋爱的时候,还脚踏好几只船,人品实在是差劲,我是看不惯才想给她些教训。”
都到这种时候了,她还在耍小聪明,试图挑拨离间:“莘导,你一直觉得岑暖很单纯是不是?其实你被骗了…”
话音还未落,她却又失声尖叫起来,掉落的烟灰顺着她的侧脸滑下去,虽然温度已经不高,但也把皮肤烫红了。
这酷刑似的灼烧感让她几乎精神失常,她以为自己的脸已经被烫坏,颤巍巍伸手去摸,想要仔细确认一下。
“别动。”莘烨却冷冰冰警告:“我这烟拿不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整个戳在你脸上。”
邹敏语这次彻底怕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耍心眼了,岑暖很好的,她是个好人,坏人是我,是我一直在算计她…”
“她好不好,轮不到你去判断,因为你不配。”莘烨神情平静。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垃圾,而不是在看一个人,一个活物。
“但我这次并不会把你怎么样,岑暖还需要历练,留着你,她还能有个目标,你等着吧,她强大后会回来收拾你。”
他就这么转身离开,再不管瘫坐在雪地中的邹敏语。
不远处有个人哆哆嗦嗦跑过来。
正是快冻死的季繁森:“快快快,暖暖妹妹醒了,她只说脑袋有些晕,其余一切都挺正常的。”
莘烨‘嗯’了一声,把钱包扔过去:“你去便利店给她买些食物,要一桶关东煮,多加汤,还有蛋糕,矿泉水。”
低头看了眼指尖燃了一半的烟。
他随手也递过去:“这烟我没抽,你抽吧,一会儿进车里之前,先站在外面散散烟味。”
季繁森答应了一声,快步走了。
而就在后方,邹敏语正在大口呼吸着冷空气。
她像一个刚刚被扼住喉咙的人似的,骤然松懈后,浑身脱力,甚至都没办法从雪地里爬起来。
外表的狼狈并不算什么,她在那一刻终于想明白,其实莘烨从来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他甚至都不是特意为她而来的,只是顺路警告一下。
威慑的同时,却不彻底打垮,让她在惊惧中一天天度过,只是为了给岑暖的成长留一个靶子,一个用来复仇的箭靶。
那种从精神层面上的蔑视,让邹敏语二十几年来引以为傲的身份家世都成了笑话,如遭雷劈般,她久久缓不过神来。
但,岑暖又凭什么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庇护呢?费力的用手拄着地,邹敏语瞬间又不甘起来。
脑海里反复了无数种设想,她最终还是作罢,再不敢轻举妄动。
…
岑暖醒来的那一瞬,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但她随即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被邹敏语陷害抓到警局,又为了一百万跪在雪地里,莘烨过来替她撑伞,然后她又累又饿晕了过去,他把她抱起来…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他的车里。
转头望着外面熟悉的雪景,她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车门忽然被咚咚咚敲响,她摸索着降下车窗。
季繁森探头进来:“暖暖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不舒服?”
他的态度太热情,反倒让岑暖有些无所适从。
她反应了一会儿:“你是季摄影师吧?之前在警局报案丢手机的人…”
季繁森点头:“是我是我,你总按眉心,是不是头晕啊?等着啊,我赶紧给你叫莘烨去,他马上就过来!”
他离开后,岑暖才有功夫低头查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