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嗯,森由纪。”
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停在西点店门外,森由纪甩上车门走向两层小楼的入户口。自有负责照顾大小姐起居的portmafia成员上前将车停到位置上去,她用另一只手扶着耳机接听电话。
夏油杰的声音不疾不徐缓缓传入耳中:“平安到达就好,没有什么别的事。另外,悟有问起爱丽丝夫人的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只告诉他夫人金发碧眼,两人眼睛的颜色有点像。”
“没关系,回头再招待你们吃蛋糕,就这样。”森由纪很有点想要结束话题的意思,夏油杰在另一边及时发出声音:“额……我应该在这里说些什么?那个,就是,悟……”
“啪”
电话挂断的蜂鸣声在耳边持续,夏油杰收起手机耸肩、摇头:“看来她心情不太好。”
他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两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卧室:“晚安,明天还要上课。”
情侣之间的争吵,即便朋友也不方便介入太深。尤其这种涉及到价值观层面的分歧,要么五条悟学会低头,要么森由纪放弃自我,要么散伙。又不是小打小闹拌了几句嘴导致的争吵,眼下第三方掺和得越少反而越好。
走廊上传来两道门锁关闭的声音,某个学生在宿舍里发出好大一阵“咚咚咚”的响动,仿佛是用脑壳在门板上敲,好悬没把房间拆掉。作为不幸与他成为邻居的另外两个人,也只能用枕头和被子裹紧自己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此时已经登上西点店二层住宅的森由纪正一头扑在大爱丽丝怀里——她已经完全忘记当年自己生得到底是个女儿还是个儿子了,总之只要黑发紫眼就肯定没错。
“好奇怪,我竟然有点难过。如果说随意泄露我的异能以及说出那种话的换一个人,我大概会基于心情考虑究竟是送他颗免费子弹还是一份毒药。那人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完全得看我心情好不好或是有没有剩余价值值得压榨。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补救?”
她自言自语的一连换了数个姿势,抓着母亲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假装被她揽在怀里安慰。
大爱丽丝无知无觉的任由已经比自己高了的女儿拱在怀里扭来扭去,呆呆愣愣仿佛一具会呼吸的玩偶。
森由纪翻身圈住母亲的腰蹭蹭她:“你当初是从哪儿得来的勇气?敢把一切赌注都压在一个异国留学生身上。”
金发碧眼的女人大约是觉得怀里毛茸茸又钻来钻去的脑袋很有趣,抓着小爱丽丝蓬松的黑发摸猫一样顺了一会儿:“林太郎今天也不回来了吗?大使馆的工作可真辛苦啊!”
“……”
就知道她嘴里再也不会出现其他人的名字。
——精神方面的缺陷极有可能遗传,一想到自己某天也会因为某个男人出现类似症状,森由纪就忍不住浑身发寒。
那我宁可选择现在翻出【杯子】灌一口。
比起这种毫无尊严的浑浑噩噩,直接下地狱都不算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旅程了。
“感谢您给予的指点。”
少女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就好像大爱丽丝真能从人生阅历的角度出发传授给她什么经验似的。
——那个人将我放在选项的第一列,究竟是出于对一件精致摆设的欣赏呢,还是其他?不知道,那不是可以使用正常方法验证的东西。
无法证明也无法理清其中千丝万缕的脉络。
她开始思考,五条悟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她驻足留恋。
毫无疑问他确实生得好看,几乎是她所见过的所有人类中最好看的,但也仅限于“好看”,不具备商品价值。森由纪自己难道不好看吗?还是说与她共事的人里哪个有碍观瞻?
没有,至少她从不认为合作伙伴的脸值得人多退让几分折扣。
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需不需要参考对方的外貌,但她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如果只为了追逐皮囊,她手下掌握的财富足以买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性……各种类型。
远洋航运环线给portmafia带来源源不绝的利润,说老实话她已经不清楚每天要经手多少钱,只要她还活着,黄金便会伴随着呼吸循环流动。哪怕现在处于罢工状态,仅靠手里森氏航运的股权森由纪也可以躺着吃上十辈子。
所有动物追逐异性时都会在意这两点吧?迫切想要延续表达的基因会强迫我们选择更有利于繁衍的另一半。当我们认为一个人“好看”,实际上认同的是对方健康的染色体;当我们期待那个人“富有”,实际上要求的是对方拥有抚养幼崽的能力。
哪怕一只喜鹊也知道要把巢穴点缀得更漂亮些,遇到竞争对手时要把毛炸起来显得体积更大些,这是物种不断延续的本能,没什么可指摘。
可惜这些对小爱丽丝来说全部犹如浮云,女孩子绝望地发现自己其实只想要个能把她放在首选位置上的普通人。好不好看,富不富有全无所谓,这些外在条件她本身就都具备,根本不必期待。温不温柔,诚不诚恳都没关系,哪怕表演,只要能演得让她开心也并非无法接受。
哪怕是病态的爱,只要足够爱我就可以了——那个人必须爱我爱到愿意无条件低头让步。
这样的人真会存在吗?
很显然,五条悟不会是这样的人。
也许现在他表现出了她想要的模样,将来呢?明天呢?明年呢?下一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