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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他再没见过他,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这不期而至的贺礼打乱了他死水般的心湖,震荡开无尽的波澜,偏偏礼到而人不至,让他在一夜又一夜的惶然与失落中忐忑不安地睡去。

今天只怕又是一宿空等,也许是嫌弃他病体未愈不能尽欢吧……

萧明玥犹在胡思乱想,只听见门前传来笃笃轻响,在寂静中更显清晰。

他呼吸一滞,身体不听使唤,踉踉跄跄地跑着去开门。

风雪扑灌进来,门外却空无一人,天光雪色中,只有一头牡鹿用头上的角轻敲房门,见他出来也不躲闪,驯顺地低下头,把衔在口中的一支冰莲放在他手上。

莹润的花瓣沾了雪水,更显剔透无瑕,萧明玥浑身颤抖,把花朵揉在胸口,让那穿肌透骨的凉意漫过自己火热的胸膛。

大过年的书院放假,雪下个没完,在家守完岁,又去亲友师长家拜过年之后,燕成璧除了习武读书准备会试,剩下的时间就是窝在房里写他的风月小话本。

他哥简直痛心疾首,翘着胡子斥他不务正业,又不是囊中羞涩,做甚去写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换润笔?

燕成璧嗯嗯啊啊地虚应了一番,表示谨遵教诲,回头该怎么写还怎么写,不过为了不让他哥自责零花钱没给够,写好的馆送了,关起门来自得其乐,书馆老板几次登门求稿,眼泪流了一缸都被他铁石心肠地拒绝了。

他的同窗几乎人人都匿名写风月话本补贴家用,不过像他这么露骨香艳的寥寥无几,难怪书馆老板抚着胸口怨叹痛失摇钱树。

黄公公登门的时候他刚写完一本娇贵公子夜路遇匪被掳走搞得凄凄惨惨最后哭唧唧地做了压寨夫人,文思泉涌一气呵成,落笔生花力透纸背,写完之后浑身舒爽。

芝兰宫的总管太监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哥派人来叫,燕成璧把墨迹未干的书稿摊在桌上,换上正装前去待客。

黄公公这次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告诉他皇帝透露出榜下捉婿的口风,让他赶紧订亲,免得金榜题名之后被皇帝一道圣旨乱点鸳鸯。

同时隐晦地表示七公主骄横霸道绝非寻常男子所能匹配,当年嘉善长公主远不及荣华公主暴烈,驸马没几年就郁郁而终,驸马家人还没处讨个公道,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呀!

他说得煞有介事,让燕成玦也跟着紧张起来,燕成璧只是低头称是,乖顺又老实,黄公公被他蒙混过去,自以为圆满完成任务,笑呵呵摸着袖子里沉甸甸的红包,回去向小主子表功不提。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燕成玦知道他弟看似温良其实脸皮厚比城墙,软磨硬泡都没用,只得叹了口气,问:“你可想好了?若是娶了公主,不说你们夫妻和睦不和睦,仕途上熬到四品京官也就到头了,还不能纳妾。”

“有了公主我还纳妾做什么?”燕成璧难得露出一本正经的神色,“大哥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

燕成玦看着他这个向来不服管教的弟弟,突然觉得说不定公主嫁到能让他改改性子,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可是想到他弟十几年寒窗苦读又有点惋惜。

燕成璧却一点也不在乎,大手一挥,笑道:“大哥放心,小弟自然凭本事平步青云,就算官场不得志也绝不会怪怨到公主头上。”

燕成玦也笑开了,他这弟弟虽然顽劣,倒是完完全全继承了燕家儿郎的旷达胸怀,让他十分欣慰,只盼燕成璧会试高中,得偿所愿吧。

一出正月,萧明暄带着数千人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即将翻越积雪未化的山川丘陵,去郴国接回他皇兄的新娘。

二月初九,会试开考,饶是燕成璧这样体力过人的连着三场考下来也有点疲惫,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次月放榜,燕成璧发挥神勇,高中会元。

沉寂了许久的将军府门槛险些被人踏破,官媒们虽然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也在各路请托之下前来碰运气,燕成璧把不想见的宾客全交给他大哥打发,以修习策论准备殿试为借口缩回房里,继续写他的风月话本。

写好的书稿装订成册,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打算新婚燕尔之际拿出来与他的小娇妻同读共赏,想必是妙不可言的闺房之乐。

想到那个绝美又顽劣的小东西,他心里就痒得像猫抓过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落笔如飞,在话本里把他的小狐狸精从头到脚好好调理了一遍。

长瑞宫里,夏云清打了一串喷嚏,捂着发红的鼻头让宫女把插瓶的桃花搬出去,心里莫名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倒霉事要落到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