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宫人们被关押起来,太后受了惊,却好在毫发无损,赵昀进宫求见太后。
太后见到赵昀极为亲热,没声介的问他逃亡时如何,打仗时有没有伤到,赵昀一一作答,母子二人经历了这般生死劫,显然比原来要亲密得多,曾经的一切若有若无的隔阂,也消融在多日未见的担忧和惦念里。
聊到后宫,太后叹息:“如今宫中冷清得很,只余了当日里舍身护着我的那几个宫人其余都被关押起来等候审问。”,讲到后面又有些高兴,“等昇儿登基了便给他挑选闺秀,充实后宫。”
赵昀皱了皱眉头:“娘娘,大哥的事情他心里自有打算,你莫得自作主张,万一结成怨偶就不好了。”
太后一指头戳到赵昀额头:“你这孩子,当我不知道吗?你大哥心里存着那些不该有的想头,所以现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昀汗颜,太后叹息:“昇儿怕我伤心不肯跟我讲,这有什么?历朝这种人也不见得少,便是帝王,前有卫灵公,后有汉哀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这后代子嗣还是要有的。”
赵昀扶额,娘娘啊,您怎么突然放得这么开。
太后话音一转:“话说回来,帝王之位触手可得,你却拱手相让,这种气度却不知道谁家小娘子才配得上你。”
赵昀衣襟往前一撩,向下跪在地上:“娘娘,我在流亡途中幸得一位小娘子不离不弃,如今便是向您请命,求娶她的。”
“喔?”太后来了兴趣,自己的儿子推了无数个闺秀,如今居然也有心上人了?
赵昀于是将一开始的来龙去脉都细细告诉太后,如何遇见小满、小满变卖家产投入军务、成立慈幼局、推广作物,太后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这位小娘子,可是陈方晟的二女儿?先帝指婚给祁家二小子的那位?”
赵昀硬着头皮答道:“是。”
太后摇了摇头:“还道这小娘子是个忠贞不二的,跟着祁家千里迢迢去了潮州府,却原来打了一手好算盘,计算着要攀个高枝?”
赵昀忙摆摆手,急急忙忙将背后的故事都讲给太后听,太后听完,眉头稍稍舒展,然而嘴上还是不松口:“前日里你大哥来找过我,让我下懿旨封这个陈娘子为郡主,这位陈娘子要么就是毫无机心一腔赤诚,要么就是算计太多步步为营。”
赵昀解释了好几大箩筐好话,才磨得太后对小满的印象改观,只是最后还有个问题,太后沉吟:“若是祁家老二也歆慕陈娘子,我赐婚于你,你两人闹翻了,不甚和睦,以后我们老一辈的人去世以后,赵家和祁家该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却很难作答,赵昀只好黯然离开,没想到祁家老太君居然去了宫中,不知道她怎么劝动的娘娘,娘娘总算松口了。
朝中百废待兴,赵昀却特意跟赵昇告假了半天,陪着小满回家。
栀娘见到了林姨和向晚归,林姨却有私房话跟小满讲:“小满,你先去探望你奶奶吧。”
原来变卖陈家资产时,陈老太听得南宫牧说小满缺钱,便将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尽数全部给了南宫牧,又叮嘱他千万不要告诉小满。
陈家二叔知道后,跟老太太闹了好几次,也没让她改变主意。
等到被接进陈家后,陈老太自己动手做了卤鱼杂,天天在酒楼里叫卖,陈方晟不愿意,还被她斥责为“不孝!”,之后就不敢拦着老太太了,好在陈老太一身乡下老太太打扮,也无人猜到是陈家的老太太,因而陈方晟也就不管了。
向晚归觉得蹊跷,就问陈老太:“可是陈方晟不给您家用银子?”
陈老太摇摇头:“我儿孝顺,银子是按月给我的。只是我想到二丫头的铺子开得好好的,就被卖出去了,总是心里面替她难过,我现在提篮叫卖的银两加上我儿孝敬我的,我都咱攒在一起,留着给我的满丫头买回那几家店。”
小满听得百感交集,自打来了以后她就跟陈老太干了一架,后来齐心协力开铺子,总算有些情意了,可没想到陈方晟出现,陈老太没有拦住他打小满,自那以后小满心中便又疏远陈老太了,再后来,陈方晟和宋宝宁谋杀容娇娘,陈老太心惊胆战住到小满这里,小满也没拦着,陈老太是挺关心小满的,但有前车之鉴,小满再无一开始那么多情意付与她。
没想到陈老太还惦记着给小满赎回铺子。
小满觉得眼眶有些热。
他们先去了向家的春江楼领回陈老太,人群中寻半天,小满打眼一瞧:吆,那不是陈老太吗?
只见陈老太一生布衣,却仍旧提着竹篮子叫卖卤鱼杂,坐着的哪位顾客不耐烦的摇摇手:“不要!走开!”,陈老太仍旧陪着笑,小满心中酸涩,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叫一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