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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争执不休,赵昀一语敲定:“都是大宋臣民,王者庇佑,如今出了疫病,王室不能视若无睹。”

于是做主在洛阳城外划出一片荒地,让流民居住。此举让赵昀大大收获人心,满城百姓,皆道“端王仁慈”,史书上记载“(于是)熙宗诏差使臣管押医人,于京城内外,遍到里巷,看诊给散,并令大观库支钱一万,赴洛阳府外空地,令就差散药。”

汴京城中,端王府。自打端王失踪,官家下令将那位废太子囚禁在这座府邸之后,这里便变得门可罗雀,偶有附近的顽童在附近玩耍嬉戏也会被门口把守的守卫赶走,高墙耸立,铁门森严,门上只余了一个小口可供传递食物,只有送饭时候才会用钥匙打开。如今汴京城中瘟疫肆虐,那两位衙差也有些懈怠。

响午的时候按例有吃食送过来,衙差扫一眼,清水豆腐、白煮青菜,一担子米饭,送饭的却是个脸生的太监,衙差狐疑的看了一眼,那太监却趾高气扬的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长春宫”,衙差唬了一跳,长春宫可是那位权倾天下的朱太妃的住处,他收起适才的不恭,点头哈腰招呼那位常侍,那位常侍却捂着口鼻,将那食物连食盒一起递给衙差,递完后就迅速闪躲的远远的,双手在空中不断扇动。

衙差不解,皱了皱眉,将食物用力往里往传递口一推,用力锁上了铁门。看着食物递进去了,常侍才放心的舒了口气,转身离开。

常侍走后没多久,那衙差才恍然大悟:“啊呀!”,他一拍大腿,瞄了一眼高高矗立的高墙,神情复杂,自言自语道:“也好,这差事早点完结了哥几个也不用再受这日晒雨淋的狗罪了。”

墙内,一霜看了看递进来的食物,照例看都不看就倒了。进屋回禀祁非凡:“主子,尽数都倒了。”

祁非凡点点头:“如今城中瘟疫横行,只怕朱太妃会借刀杀人,到时候只说太子缠绵病榻感染疫病支撑不住便去了。”

自打住进这端王府,祁非凡就小心谨慎,那个窗口递进来的食物从不食用,尽数倒进恭桶。还好赵昀当日里经营端王府时早就留有后手,府中设置有一口井水,日常食用并不成问题,加之赵昀回了西北站稳了根基就将手下的暗卫尽数派往汴京,盯着端王府,因而他们的日常吃食和药品总是不缺的。

没想到歪打正着,却规避了这一次朱太妃的暗算。

赵昇苦笑:“八弟仁慈,想必不会连我这个残疾在床的废太子都不放过。”

祁非凡眉毛一扬,祁家儿郎个个英武,他也生的眉目周正,此时睥睨的眼神颇有些傲视万物的意思:“防着点总没有错,再说了,谁说你残疾了?不是已经可以动了吗?”

赵昇点了点头,竟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原来他在祁非凡的日常照料下早就恢复知觉了,虽然还比不上正常人,但日夜恢复,却也逐渐有了起色。虽在狱中,他却仍旧运筹帷幄:“五弟在洛阳如今做的有声有色,我担心宋太师会孤注一掷,只怕最后会将我们当做筹码。”

祁非凡狡黠一笑:“谁说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了?”

向晚的时候废太子府里果然开始闹起来,连声叫嚷着让衙差去请大夫,衙差心中微动,知道是白日里那一食盒饭菜起了效用了,但是他也不想替朱太妃背锅,火速请了大夫来。

那大夫一搭脉,摇了摇头,出声呵斥衙差:“明明是感染上了疫症,喊老夫来把脉安的什么心?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说罢,就急急忙忙走了,连诊金都不要。

果然没过几天,太子府里哭声大作,都道是太子病亡,咽气了。平日里这些事情自然是宗人府来料理,可是自打宋太师掌权以来官场风气大坏,再加上疫病横行,官员们有重病的,有逃出汴京投奔洛阳的,有怕感染疫病而天天在家的,一时间竟然无什么人前来筹办丧仪,只给了一副薄皮棺材,让掩埋了作数。

衙差觉得那个打头来跟他理论的仆人有些眼熟,但也未多想,就一口棺材,草草葬了太子了事。宫中来的常侍心中嘀咕:那起子踩高捧低的小人,这么危险的事情就让他来。罢了罢了,还是朱太妃的主意好,让疫病病人整治饭菜,想方设法使废太子染上疫病,杀人于无形。他捂着口鼻,远远看了一眼尸首,就当是验过尸了。

第二天,往洛阳去的晃晃荡荡的车队里,有一辆不打眼的马车,车外跟着几个随从,车内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清减却不见气馁,他掀开车帘子,扬声问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非凡,何时才能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