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非云看了祁非池的信,思忖片刻,说:“你将一戟留在那小娘子身边,但男女有别,小娘子未必使唤的顺手,你不如在家中的世仆里面挑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婆子,随身侍奉。”
祁非池兴高采烈:“哥哥这个主意好!难怪之前小满都不怎么跟一戟说话呢。”
祁非云看着他摇摇头:“你是祁家花费心力教养出来的祁家三少,居然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祁非池不服的撇撇嘴:“大哥遇上心上人就知道关心则乱了。”
关心则乱吗?
董志塬平崎沃野。一望无垠。山里的荞麦正在花期,红色白色的小朵荞麦花星星点点蔓延到整个塬陇。两匹马正在俯首吃草,立着的两个人却氛围冰凉。
祁非池声音都带着冰度:“找个颜色艳丽的女子来我跟前献殷勤,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派你来的人事先调查过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油盐不进,凭什么觉得你会是个例外?”说到后面几句,心中的恨意被带了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恨什么?恨自己中了招?恨她是个例外,让多年清冷繁花都不放在眼里的自己动心了?休沐的日子九娘带着他踏遍了庆阳府的山、川、塬、沟、梁、峁,自己是那么想娶她!恨自己如今梦里醒着都是她?恨自己还捎信去老太君那里,求让她出面跟自己父母求情好让自己能早日娶了她?就是自己从回鹘的地盘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怀里还揣着给她买的镶青金石的金簪。
手中的簪子一把捏得弯折,在拳中硬生生握成了一团。那青金石点缀的簪头生硬,戳进了皮肤,祁非云都不觉得痛。
第51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
九娘不屑的笑一笑:“你既然能背着我查我,就应该能查到那害了我爹爹的胡校尉也是祁家的人。”
“回鹘虽然可恶,可是却比大宋的走狗要好。我帮他们查探你,他们给我的织锦毯五年的贩运权。”
祁非云气得笑出来:“枉你为上官家的嫡出小姐,跟回鹘私下里拉拉扯扯,便是叛国?”
想到自己还想着让她做祁家的宗妇,气得哼了一声,“你若是攀扯富贵,不若跟了我做外室,祁家的生意做得天南海北,姨娘挣几个零花钱却也比跟回鹘勾搭挣得多。”
他素来虽然面冷如冰,但是行为举止毕竟还有几份世家子弟的教养,从未失礼过。与九娘相识以来更是温文尔雅,对她尊重有加,从未像今天这样羞辱于她。九娘又是个脾气火爆的,顿时像点燃的炮仗一般炸了:“哼!谁要给你做姨娘,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你真以为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吗?”
说完又不解气,恶狠狠补上一句“绣花枕头一包草!”
说罢就拂袖而去,祁非云一个人站在塬上,云朵在天上随风迁徙,天色被映趁的或明或暗,他心里也一般明明暗暗。
自己为了她费了多少心思,祁家的长房长孙媳妇的位置,不知京里有多少人看着。定海伯家里,镇北王府,自己的外家临川王家,河北沧州陈家,都派了女眷跟娘亲商议。娘亲都不敢擅自定夺,跟老祖宗还有父亲多方商量着斟酌。
不止祁家的宗妇,满汴京乃至整个大宋的豪门士族,选起宗妇来都煞费苦心。行为处事要大方得体,维护宗族里的关系,在皇亲贵族家里周旋往来。
姻亲不可过于显赫招来皇家的猜忌,也不能过于低微不懂主持中馈;
既要宽厚包容,不能广树仇敌;又要有铁腕手段,必要时站出来捍卫家族的颜面,进退有度;
既要长相端庄不可丢了家族的脸面;又不能妖娆艳丽,有失庄重。
要在这些尺度里反复衡量,选一个中间的零界点。便是有那女儿教导的进退有度,让祁家有心求娶的,刚透露出一些话风,就被人家婉拒了。原来心疼女儿不愿意让去做宗妇劳心劳力。
如此比来比去,一年年就耽搁下来了。
祁非云给老祖宗去信,拜托祖母,拦着父母不要说亲,又说自己在庆阳府遇到一个世家女子,求祖母说动父母。
他心里甚至想,若是祖母不同意,自己就辞去宗子之位,即使舍了宗子之位,也要娶了她去。
没想到还没等到祖母的回信,自己身边的松岫先生就先求见。
松岫先生是落第的举人,被人举荐到自己这里,初次相谈,他对于山川地形很有一番研究,祁非云收下了他。没想到他胸中自有丘壑,对于朝政大事都看得透彻,时常出奇谋妙计,祁非云就更尊为上宾。
松岫先生带来了一封信,信件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展开一看却是九娘的字体,内容却是自己喜欢吃什么,性情如何,再读什么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