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薄荷草捣碎成泥后,小满将桌上的糯米团分作两份,一份和薄荷泥、砂糖混合,一份只是加了些九重葛的花瓣和红绿丝,然后将两团都擀开,重叠铺上,再卷起来。

上蒸锅铺在薄荷叶上面蒸熟,待到冷却后切成一片一片。切面一白一绿,交织着螺旋状盘旋。色泽淡雅,吃起来清爽可口。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骆以坤邀请了一群学堂里的同袍吹吹打打将聘礼送了过来,这便是纳征了。一条巷子里的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只见那一担担,第一盒是金饰品,金步摇、金簪子、金手镯、金丁香,骆家婶婶之前过来提过,这里面有些首饰是骆非池娘亲的嫁妆,如今又重新油炸了拿出来。又怕式样过时,又去买了些时新样子的金包银首饰。

第二盒装的是白银,第三盒装了几匹彩缎,又一盒装了杂用绢丝几十匹。另外几盒装的是茶饼额酒、花红礼盒。

白露躲在屋里绣嫁衣不出来,大花忙着端水倒茶,栀娘看了看聘礼里的销金裙褶,回去跟白露小声说:“姐夫可是用心了,居然还有时新的销金褶裙,可见是很看重姐姐了。”

白露抿嘴笑。

因着来的人多,外面又热,小满担心他们中暑了,赶紧端上去在井水里浸好的薄荷糕,一叠声打发大花去买些甜瓜回家,自己又留了客人在庭外,那些聘礼就摆在院落里,院门大开,由着邻居们观看。

那些学子都是认识小满的,有的还参加了鹿鸣苑的那场拜师宴,对小满的手艺很是认可,看到小满做的薄荷糕,迫不及待吃了起来,有那莽撞胆大的还悄悄儿问骆以坤:“你家这个小姨子可曾许了人家?”

骆以坤只是笑,并不说话。

他不是爱说闲话的人,也很感激小满给自己和白露的婚事添砖加瓦。白露的陪嫁情况婶婶跟自己讲了,还说是小满做主的,因而心里就更感激小满了。不然自己一个穷书生,无有根基,怎么可能陪嫁这么丰厚、而且这些陪嫁几乎是小满一家一半的身家了。陈家一家人现在还在汴京赁房住呢。

那人看骆以坤不说话,就明白陈家并不想小满嫁给他们这样的学子,因而摸了摸鼻子,识趣的转移话题,心中暗暗可惜:这个陈家二娘子,做饭好吃,人又长得好看,虽然没有骆以坤要迎娶的大娘子漂亮,但却是个操持家务的好事。开着汴京城里独一无二的麻辣火锅店,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得了去。

又过了数日,骆家婶婶买了花粉、花蜜,上门来,称为“催婚”。小满笑着打发骆家婶婶吃了红豆饼。

女方家眷也有相应的仪式要做,陈婶买了帐幔、被褥,带着林妈妈一起去装点新房,这就是俗称的铺房环节了。

如此忙忙碌碌,你来我往,众多礼节一样不缺,也走了好久,栀娘吐了吐舌头:“若是我成婚时候,定当能删减就删减。”遭到林妈妈一记爆栗子。

栀娘却不以为然:“我听骆以坤说,有些周朝的成婚礼仪,现在已经废弃不用了,说不定以后的朝代,连我们现在这些礼节都不用了呢。”

小满在旁边暗暗想,还真是,后世里人们的成婚礼仪的确简洁的多,但是即使没有宋朝这些复杂的环节,人们还是设计了一道又一道工序,这不仅仅是为了遵循古礼,而是为了表达心中对于新人的祝福,、对婚姻的重视,再繁复的礼节,也都是新人的家人去帮助完成,蕴含了自己的家人脱离自己去建立自己的小家庭的不舍和祝福。

待到迎亲那一天,小满也早早起来了,先去厨房给白露烧了一个荷包蛋,大花现在已经练出手了,像这些简单的厨艺都会,她想做,让小满休息一下,被小满拒绝了,她想自己做这碗荷包蛋。

井水里面放砂糖,煮开,再打入一个鸡蛋,让它慢慢凝结成一颗团团圆圆的荷包蛋。盛到大红色的喜碗里,再端上去。

白露吃着荷包蛋,小满却心里有些不舍。

自打穿越来,自己的这个姐姐对于自己多加照顾,每次小满在厨房大展身手时,白露总在旁边默默打着下手,做这做那,手里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当自己跟别人厨艺比拼的时候,白露也总是在旁边担心不已,帮自己打气助威。

前世里自己并无兄弟姐妹,此生有了一个处处爱护、照顾自己的姐姐,实在是人生幸事。

栀娘却机灵的多,说:“新娘子不是不让吃饭嘛,我给你装些小满做的好消化不掉渣的小块点心,你拿去,趁着外面喝酒的时候在新房里慢慢吃。”

林妈妈嗔怪她:“就你主意多,万一姑爷那边有女眷亲戚来新房探望,岂不是被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