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立在前面, 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臭小子!居然怂恿皇上招兵。
然而朝堂之上无父子, 政见不同是常有的事,他平息下心绪,表情复又变得波澜不惊,让那些私下窥探他看热闹的大臣什么都看不出来。
珍嫔从后面站出列上报:“如今羽林卫有两万兄弟, 正好组成一个军团。”, 皇上肆意妄为惯了,大臣们也学会了见怪不怪,渐渐接受了两位皇后在帘后垂帘听政,如今看到珍嫔上朝, 却没有再反对什么。毕竟皇上曾出口质问:“母鸡司晨?那你能司晨你来啊。油砍油啊怕, 浓砍浓哔哔。”后面两句疑似洋文,说“疑似”是因为曾有记性好的两榜进士出身的臣子记下来去请教过制造火药的唐尼唐大人, 唐大人一听读音就在纸上写下you can you up , no can no bibi,可是他看来看去也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沉吟再三回答:“皇上博古通今,这或许是我国家的上古语言也或未可知。”是以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珍嫔无发言资格。
后面又站出来一位,这个大家认得卢象升小将军,崭露头角,平定叛军,因而听他说话较为信服:“臣如今在练兵,手里有三支军团,共计六万人数。还有孙传庭老先生部下在外剿匪的新军,约摸有两万人。”
孙老将军站出来,对朱烟寒禀告:“回皇上的话,如今新军共有十万人。东北苟家和熊廷弼大人手里共有十万人在守卫。”
他胡子发白,说起话来胡子尖儿一翘一翘的,赵南星狐疑的盯着他。这个老武夫,如今也上朝了?!!!不是致仕告老还乡了吗?京师之围你回到京师是你的忠心,老臣就不参你逾矩;金人退兵后赖在京城不走是因为心系新军,老臣也不参你;没多久皇上下旨说老臣退仕之后不用一定回老家,倒是遂了老武夫的心,老臣我没法参你,可你今天上朝来干什么?!!!退仕了还能再上朝?你有资格吗老武夫?
说来好笑,孙传庭和赵南星一文一武,两人针锋相对了大半辈子,从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斗到白发苍苍,临老了两人都被魏忠贤斗倒,倒有些同病相怜。赵南星在代州苦熬的时候,还是孙传庭老先生写信给当时的驻守代州的自己的老部下,嘱咐他照看赵南星一二。多亏那部下带兵过去,才让趋炎附势折磨赵南星以讨好魏忠贤的县令不敢害出人命。
不过,那是从前,如今上了朝堂,还是要继续针锋相对一二。对此赵南星老大人想的很明白,一码归一码。
他悠悠站出来,眼睛往斜右面一瞟:“不知道我朝何时的规矩,致仕之后的官员居然还能再来上朝?”
大明的官员都在金阁堂上朝,这金阁堂是皇上用流行的钢筋水泥修建而成,专门用作上朝,文官在朝堂左侧,武官在右侧,孙传庭老大人自然看到了赵南星大人不怀好意的一瞥,他心里暗暗冷哼,老匹夫,当年就处处嘲笑我武官粗俗,今日里还来触我的霉头,让你知道什么叫老骥伏枥跑马累死你:“赵大人,昔日金兵围城,我老头子还惦记着拖致仕之躯以救赵大人之命,当时赵大人也没说什么,臣还以为赵大人是默许臣可以回老了,今日却听到赵大人如此指责我。知道的人是明白赵大人日理万机今天才想起来参我,不知道人还要在外面说赵大人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爹呢。”
朝堂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偷笑声,这句市井粗话原本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孙大人稍作改动,将娘该做爹,倒有些刻意占赵大人的便宜。
赵南星气得脖颈都红了,这话说的犀利,指责他赵南星躲在武将后面,受庇护时不言不语,性命得救就翻脸不认人,他想仰头辩解,却又无话可说,人家说的句句属实,最后只能愤愤瞪他一眼,老武夫!
孙传庭老大人心里畅快极了,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凉茶,从毛孔里头都透露着舒畅。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他极少在朝堂上打嘴皮子赢过赵南星,赵老儿毕竟是文官之首,文采斐然,当年挤兑起他那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经常骂的他面红耳赤还找不出来反驳的话,没想到今日里一招居然致敌!
痛快!惬意!舒适!
看着两位老年选手剑拔弩张的样子,朱烟寒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大人都是为国尽忠殚精竭虑之辈,莫在朝堂上伤了和气。”
看他们神色稍缓,朱烟寒补充道:“也就是说新军如今共有十万人,加上东北驻守军队十万,如今我大明的军力有二十万。”
赵南星立马就站出来驳斥:“皇上此言不对,西南,东南各有驻兵,加起来我大明有百万雄兵。”,话音刚落,立马听到后侧面飘来孙传庭刻意加重的冷哼鼻音,赵南星赶紧补充,“虽然这百万里能作战的约摸有半数,但我朝兵丁太多,征兵加重百姓负担,请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