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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偶尔也能碰上那么几回,卫将军赶不回府用晚膳,那姨母就会留他一起吃。

幼时的祝宁,总觉着这便是最让他欢喜的事儿了。

他其实并不像最开始旁人猜测的那样,先天痴傻,反而灵慧的很。

曾经那样呆呆傻傻,一是因为吃不饱穿不难,智力发育便迟缓了好些,二是打小便跟着亲生母亲颠沛流离,他亲生母亲怕他被人发现,总把他藏起来,极少让他见人。

久而久之,他自然就变得寡言呆笨了起来。

而这段时日住在卫府,锦衣玉食,仆从成群,还有姨母替他开蒙,他一日日变得聪慧,变得大胆,最起码也不至于像刚来卫府时那样小心翼翼了。

小娃娃的成长都是极快的。

他们缠人,扰人,烦人,有时会让你觉得度日如年,有时又让你觉得瞬息万变。

等到祝宁已经能够走稳路,说话也说的极流利顺畅,甚至能够站在靶场里拉动自己的小弓时,一年的光景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溜走了。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卫珩攻陷大半东南州县,将宣帝逼得一退再退,甚至被无数大臣劝说写下投降书,好歹能让新帝能留他一命。

听听这说辞——新帝?

他一个谋朝篡位的私生子,算的了哪门子的新帝!

周俟满腔怒言,却又无人可诉。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大宣注定是没有期望的了。内心里仅剩的一点坚持是,他便是死在这简陋的大殿前,死在大宣将士和龙椅之上,他也绝不会向那卫珩投降,毫无胆气的卑微求生。

他日日夜夜这样想着,把自己想成一个英勇的,伟岸的亡国之君,心里竟还真的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