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又道,“至于卫珩那边卫珩那边,你自己看着些,爹爹知道,从小你就比你母亲有数,对你,爹爹是极放心的。”
对宜臻,父亲母亲,大姐姐,甚至亭钰,都是放心的。
虽然幼时也任性,性子独,爱娇爱闹,啰嗦又缠人。
虽然渐渐长大了,骨子里还是固执倔强,轻易听不得人劝。
虽然不似大姐姐与母亲贴心,什么事儿都去寻母亲说话,也不似亭钰会取巧,总是惹的母亲捧腹,哭笑不得。
但宜臻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
自小到大,除了幼时被拐那次,她几乎从未让父亲母亲多操过一份不必要的心,受过一点儿不必要的累,养到十三岁,比看上去最能干的宜宁还省心。
如今想来,大约是因为她弄不懂的问题,做不好的事儿,通通都麻烦了卫珩,在卫珩那里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那些向父亲无法说的话,不好提的要求,反而在信纸上能够写的顺畅,几乎就把未婚夫当成第二个爹使。
宜臻尚还记得自己换牙那一年,因为说话漏风,不爱张口,就没了命地写信,三两天就往江南寄一封,但握笔不稳,跟描大字似的写一两句话就费一张纸,偏偏字又没学全,一只信封里厚厚当当的,塞满了连篇的错句和瞎胡闹的画儿。
有次大姐姐瞧见了,还问她怎么把练字的废纸也给人寄去了,气的宜臻差点哭了。
可卫珩从没有嫌她烦,反而还耳提面命地要她多念书,多练字,看书也很不必只看诗集和女诫,多读些史书和游记才是开拓眼界的正理。
宜臻书房里的古籍,十之七八都是卫珩寄来的。
她一直都觉得珩哥儿是世上最心善的大好人。
且珩哥儿只比她大了两岁余,字却写的比她好许多,宜臻除了听夫子的布置描大字,闲暇时还爱仿着他的字写。
卫珩幼时学的是楷体,字迹端方,越长大反而越潦草,劲挺肆意,锋芒毕露,在大家名帖里找不着一副十分相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