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照告诉我,说你是因为急于回来,才会在西夏翻云覆雨,让皇上撞破凌非与瑾贵人的奸情,逼得凌非挟持天子,致使太子弃帅保卒,提前发动兵变。可是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长歌睁开眼睛,眸子里全是水光,里面那样清楚地映着眼前的男人那无怨无悔的模样:“若只是为了回来,对你而言真的太容易了。你瞧,你如今回来不就回得举国震动吗?实在没有必要冒险在皇上、太子和宫妃之间周旋。你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保护我的父兄,对不对?”
时陌静静凝着她,没有否认。
长歌含泪苦笑:“那个时候,我父兄锋芒盛极,皇上将慕家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偏偏我父亲南下剿匪亦不肯佯败而归,君臣僵持之际,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有人能替他引开这锋芒。而那时,太子独大,景王和昱王都被太子压得死死的,要靠他们相争夺我父兄锋芒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太子倒下去。而且太子还不能无声无息地倒下,他须得以最惨烈、最让皇上永生难忘的方式倒下,将皇上一举重伤,让他一时无力再去动别的重臣。”
“所以你才会谋划那样一场逼宫,你让皇上亲手了结了他自己宠爱半生的儿子。”长歌含着眼泪,冲着他苦涩一笑,“你如此苦心筹谋,大动干戈,全都是为了我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不感动呢?”
她的眼泪片片落下。
时陌轻叹一声,拇指轻轻替她擦拭,却偏偏怎么都擦不尽似的,她的眼泪就在他的指下越落越多。
他索性也不擦了,捧住她的头,凑上前去,耐心地去吻她的泪水。
长歌忽地用力抱住他,双臂紧紧环住他有力的腰身,将脸埋进他怀中,痛哭道:“时陌,你真的都还记得吗?”
时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垂眸看她的目光温柔似水,他叹道:“是,长歌,我都记得。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前世今生,点点滴滴,我都不曾忘记分毫。”
还是他的再平静不过、再温柔不过的语气,此刻听在长歌耳中,却让她心如刀割。仿佛被粗钝的刀,一片片割下她心头的肉一般。
她想着他曾经亲眼看她死去,看着她在他怀中鲜血一点点流尽,那样无能为力,那样痛不欲生……今生重逢,却又要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谋划着离开他时,他该是怎样的心痛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