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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夫在上药期间深刻的记住了两件事,一是苟君侯是个蠢货,二是他不该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顶撞他爹。

因为大夫的工作环境不好,所以也无心仔仔细细的给苟君侯上药,潦草的处理了个大概就赶快走人了,反正药方子留下了,自然有下人来伺候这位小爷。

大夫走了,郑氏还没走,她盯着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苟君侯看了半晌,然后突然冷幽幽的问。

“你在外面真有女人了?”

苟君侯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华丽的床帐皱了皱眉:“谁给换的床帐子,真难看。”

郑氏充耳不闻继续说:“早点断了关系,我不喜欢外面那些野妖精。”

苟君侯终于抬头看了他娘一眼,郑氏是个衰败的女人……是的,除了衰败这个词,苟君侯简直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他娘。郑氏不过四十来岁,却死气沉沉,脾气也是多年如一日的古怪。容貌虽然不错,可是在那双瘆人的眼睛衬托下,也半点显露不出来。这世上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她高兴,一切美好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粪土,而少数能让她发笑的,则一定是残忍荒谬的。

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心已经死了,人却要一直留在世间给人找不痛快。

苟君侯真是不明白,像她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我要是不呢?”苟君侯说,他一只手撑着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娘,想看看她变了脸色的模样,那是十分有趣的,而且多年以来百试百灵。苟君侯毕竟已经离开苟府两年了,还很有点怀念和他娘斗智斗勇的过去。

郑氏并不只是一个嘴碎无用的贵妇人,她手里头有钱娘家有权势,自己也有些可以支使的势力,所以在苟君侯小的时候是很难反抗她的。有那么几年,郑氏把这个儿子控制得死死的,就像一个玩偶,事无巨细统统要符合她的心意,不管是说话做事还是吃饭穿衣。

“你骗得过你爹,骗不过我,”郑氏喃喃的说,语气有气无力说出的话却很阴狠,“是黎家小子给府上送的消息,他家和我们早就是对头了,要是你倒霉他一定很高兴,我遣人去问问就是了。”

苟君侯看着他娘,突然失去了和她斗的兴致,这个女人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也早就无法掌控他一份半点。她要找人去问黎皓轩就去吧,黎皓轩这个家伙既然能为枫丫头挡刀挡剑,显然是不会透露枫丫头身份的。

只是仍然有一点,苟君侯暗自思忖。他娘能想到黎皓轩,他爹当然也能,谁不知道黎皓轩本来是和枫丫头定亲,他要是和李文他们异口同辞,可以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多久。一旦枫丫头家突然宣布久病的女儿痊愈了,有心人再结合几人失踪和出现的时间,自然会猜到一些蛛丝马迹。

苟君侯还有更发愁的,枫丫头可不乖啊,万一她爹让她嫁人,她一气之下跑来大宁找他可怎么得了?

谭啸枫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她甚至只在回来那天见了她爹那么一次,然后就被谭母打包带去了她一直‘养病’的庄子上。

做戏做全套,既然在养病,自然应该有养病的模样。谭母走时放出了风声,说是大小姐的病仿佛见好了,就带着一干仆人去了庄子上陪小姐。这两年来,这种事情已经很常见了,一来慕夫人丢了女儿心中痛苦,更加不愿意待在谭府看谭父那一众小妾,所以去庄子上散散心。二来也是为了让谭啸枫生病的这个谎言更加有说服力,女儿病了,母亲当然要时不时的去看看。

就这样谭啸枫被她娘带出了谭府,带到了一直宣称养病的宅子,除了一部分知道事情缘由的心腹家仆还带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下人。有他们做见证,这个谎话的也变得越来越可信了。

谭啸枫呢就一件几个月的待在庄子上,每天喝很多补药,这是谭母非要坚持的,除了掩人耳目之外,就是她总是念叨谭啸枫瘦了。

能不瘦吗?一天到晚跟着苟君侯四处乱跑,疯得不成人形,不仅瘦还黑了好多,虽然谭啸枫自认现在强大得能打死牛,可慕玉曼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女儿这两年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才变得又黑又瘦的。由此,也更加看不上女儿那个所谓的‘恩人’,连饭让女人吃不饱,能是个什么值得托付的男人?

慕玉曼多聪明的人,早就从谭啸枫那里套出了话,谭啸枫和苟君侯的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除了不知道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其他的都一清二楚。

这要怪谭啸枫,少女思春,挂念情郎,自己母亲在她心中又是一个挺值得依靠的人,几天还好,时间一长怎么憋得住?人嘛都是这样,有个什么好东西,不一定想和人分享,可是一定想和别人炫耀。谭母就成了谭啸枫炫耀苟君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