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明光殿外元天穆那被刺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他却忽然说不下去了。
“尔朱兆没有背叛他。”严朔道。
“他那么崇拜他,我以为他至少会来寻我报仇。”
“他崇拜的只是尔朱家的长子,那个战无不胜的神话罢了。”
“他的确没有失败过,他依旧是个神话。”
“他不是了。他不再无坚不摧,他变得瞻前顾后,他有了弱点……”严朔平静地看着元子攸的侧脸,“你就是他的的弱点。”
元子攸呆滞地回望了严朔,半晌微微翕动嘴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逃去上党那次,也可能更早。”严朔轻叹一口气,“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我们都知道,尔朱兆也知道……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尔朱兆说,因你重文轻武,又有意排挤北方来的官吏,军里早有人想杀了你另立新君,只是尔朱荣不允。”严朔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真切,“屡次有人欲趁他不在先斩后奏,也都被元天穆压了下去,为此下面的人对二人怨念颇深……元天穆同尔朱荣是拜把兄弟,如若尔朱荣决意保你,他再不情愿也不至于伤你性命。”
元子攸垂头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严朔站起身来:“他伤势很重,就算不杀他也活不了几天了,是给他个痛快还是?”
那刀上涂了毒药,能麻痹销蚀人的肌肉,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全身腐烂而死。本来也可以用剧毒让他当场毙命的,但严朔怕元子攸接受不了男人就那么死去。或许他还想最后见他一面,同他说几句话。
然而元子攸什么也没表示,只是缓缓背过身去,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淡至极的语气说:“随你处理了吧,不用再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