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辉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一把甩开唐昀,大声争辩道:“那你还不如让我死在碧心门!”
“你——!”唐昀一手高高扬起来,眼看着就要挥下去,白秋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另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后拉,仍是劝:“你冷静点!”
一旁沉默的江眠终于说话了,他跨一步走到唐昀面前,对他抱拳行了个礼,郑重道:“唐阁主,阿月性子顽劣,都怪我们平日太过纵容。江眠恳请阁主,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再劝劝他,”他说着,便偏过头把江月辉叫住又道:“阿月,快向哥哥认错!”
“我不!他没养过我没教过我,凭什么现在不准我跟你回去?这么多年他上哪儿去了?”
江月辉到底是个孩子,面红耳赤眼底带泪地喊出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江眠又向唐昀颔首行礼,而后急急追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唐昀和白秋令二人,江眠追着江月辉跑出去许久,他仍是抱着微微颤抖的唐昀站在原地,抬手在他心口轻轻拍了拍,叹息着说:“你你今日是怎么了?”
唐昀苦笑摇头,叹息应他:“以前是姐姐将我护得太好了,我若是早点查,便能早点接他回家。”
“可他毕竟是在碧心门长大的,而且你也见了,他与江眠是这样的关系,你说那样的话,教他听了他如何不难过。”
“
他说得对,这么些年我这个当哥哥的什么都没做过,江家把他养得这样机灵,我一定要将他‘抢’走,这样倒真是我蛮不讲理了。”唐昀转个身额头抵住白秋令的,在他眉心吻一下,又说:“如今知情人只剩江季文一人,单三元必定要去碧心门,天云教我也有所耳闻,——没能及时找到他已是我的过错,我不能让他回去,那样太危险。”
“那你讲那些话”
唐昀又是一声叹息,两手圈在白秋令腰上,笑道:“除了你我不会哄别人。”
“那是弟弟。”
“弟弟也不会。”
“江月辉!”
江眠追着江月辉一路从药房到花房篱笆前,终于一声呵斥将人叫住了。他很少对江月辉大声说话,那天在碧心门当着唐昀和白秋令的面将人斥责一顿,有一半是做戏,有一半是疼惜,从来也不曾真的怪罪过他。
眼下那素未谋面的哥哥要将他带回去,江眠心中五味杂陈,万分窝火,像是万不得已地才声音大了点,一是叫住他,也是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他呼吸急促道:“以后那样的话,轻易不要再说了。”
“我说什么话了?”江月辉讥诮一句转身看着江眠,他知道此时自己与他说话的语气全不是真心,却控制不住就想说些过分的话,看看这个人到底对自己有几分不舍,“我哪一句话不是真的?”
江眠抿紧双唇,一言不发看着他,盯得他心中火起,向前一步咄咄逼人又道:“此前你说人伦不许,你不许,我看就是你不许!你心中所想就是等我和他回了凭楼阁,还你清净是吗?”
“阿月,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眠想解释,仍是欲言又止,刚说了半句又沉默了。
江月辉和唐昀是亲兄弟,这脾气上来和他确无两样,他猛地一把抓住江眠的手腕,死死握在手里目光炽热看着他,“不是我想的这样又是哪样?”
“阿月,唐阁主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他怎么会不来找你?他不能教导你也不是他所愿,你——”
江眠还剩半句劝慰江月辉的话突然被他一个动作掐断,眼前天旋地转的片刻就发现自己伏在了他肩上,“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江月辉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没打算停下来——这件事他早就想做,疯了一样想要去掠夺江眠的理智。他自以为是认为江眠也爱他,只不过囿于那无法反抗的人伦——就算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兄弟,江眠也仍在那一方狭窄的池中沉浮,源源不断的爱意却如暴雨一般冲刷那岌岌可危的堤坝,终将这脆弱的屏障摧毁。
江月辉一头扎进汹涌翻滚的水花,心甘情愿的溺死,成为他的一部分。
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跌入冒着白气的暖池中,也可说是江月辉先把江眠扔了进去,而后自己再纵身跃入。
他知道江眠水性不好,一入水便挥手挣扎,正好顺了他的意,一头撞进他怀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看着江眠在水中挣扎,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快 | 感,他想或许江眠此时会责怪他为什么不相救,可他眼下只顾得上救了自己——在江眠眼中无边的温柔里差点溺死的自己,这一刻终于要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