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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问青山 十月岚 961 字 7个月前

“武功没了可以再学,我还可以再花十九年的时间,可若是你——”白秋令偏过头看到唐昀愈发虚弱,每一步便走得更加心惊,他只有感受着背心温热,才能断定此人活着,

“所所以秋秋一定要想办法救我,这样我们才不亏”

白秋令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有没有说完,一直沉默地等他下文,直到背着人朝前走出去许久,瞥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才发现他晕了过去。

而这夜色太漫长,从东面到西面也太漫长,白秋令从未觉得这路程有这样远,像是要把唐昀剩下的生路走完,把他内心的悔意歉意统统踩到脚底深埋地下才能走到司言面前,把人“抢”回来。

他小心地将唐昀往上颠了颠,一句话不知是说给背上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将眼底层层水汽咽回去,咬得下唇一排整齐的齿印,而后一字一句笃定道:“我舍不得你死。”

唐昀每每不能保持清醒的时候便会做关于小时候的梦,梦里的一切又常常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醒来,偶尔听到白秋令唤他一两声,来不及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就又陷入了无止境的梦境轮回中。

他在皑皑白雪的梦中遍体鳞伤的醒来,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狭窄的马车里。

他四肢全不能动,被珠泪一剑刺入的那处包裹着白布,渗了些鲜红的血一层一层浸透出来,晕成一朵粉嫩的花开在心口。

还没等到他竭尽全力地说那么一两个字出来,白秋令便手里拿了一张湿润的毛巾靠近了他,而后在他唇上擦了擦,道:“醒了?”

见唐昀吃力点头,白秋令又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抬起一手悬在他心口注了些真气进去,说:“这几偶尔也会醒,每醒来一次我便要告诉你一次,我们现在要去飞星谷找凌君谷主,师父说全天下只有他有办法治你心脉。”

唐昀不解皱眉,他动动嘴唇发现自己讲话十分困难,嗓子那处像是被人用针线缝合了一样,勉强能通口气。他食指和中指动了动,白秋令便伸手去将他的手握在手心,耐心又道:“这是服药的症状,这几天你恐怕都不清醒,而且也不太记得醒来之后我跟你说了什么,——放心,到了飞星谷,你就有救了。”

当日白秋令将唐昀背到司言面前的时候,司言显然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局面,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赶紧上前查看了唐昀的伤势,发现白秋令那一剑不仅正好刺中了他的心口,还造成了他心脉严重的损伤,为了保全他性命,司言运功七个时辰,才将他心脉护住一二。

第三日清晨,司言像是突然才想起有凌君这么一个人似的,他从

房中出来看上去疲惫不堪,语气却显得精神百倍,一拍桌子对白秋令说:“飞星谷凌君!”

白秋令从未听说过这号人,他一方面兴奋于唐昀有救了,令一方面又隐隐担心,司言直言与此人并无很深的交情,且此人性情乖张,医术高超却也极为古怪,怕他不救唐昀。

二人临走之际,司言在山脚叫住了白秋令,看上去是细细斟酌了几遍,迟疑道:“横君剑——你将横君剑带上,去飞星谷或许把握更大些。”

白秋令不解,反问他:“为何要带上横君?”

“你只管将横君交到凌君谷主手中,他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司言叹息着从袖中取出黑色药瓶递给白秋令,又道:“若是凌君不救,他便没救了,这药一路吃,起码能撑到飞星谷。”

于是白秋令一刻不停地带着唐昀出发前往飞星谷,路上让凭楼阁传了信,要程青怀去清城帮他取剑,还亲自给白木城写了一封家书,一并让程青怀带回清城。

他这一路都小心翼翼地照看着唐昀,每日喂药唐昀都咽不下去,那一颗颗的药便是他噙着水慢慢喂下去的。这药对人体的消耗极大,每次唐昀醒来之时都会问他一遍他们在哪里要去往何处,起初他以为这人是失忆,后来慢慢地才发现这是吃药的“后遗症”。

唐昀问一次他答一次,他顾及唐昀身体的状况,马车行得都不算快,从云隐山出发七日,路过西峰的时候程青怀终于取了横君剑赶来和二人会和。

她来的时候唐昀没醒,便仔细地问了白秋令事情的来龙去脉,打算多派些人护送他们去飞星谷,然而白秋令拒绝了,他告诉程青怀,若是动静太大,这一路上只会更危险。

经他提醒,程青怀猛然想起苏元思的死,现在凭楼阁已然是树敌无数,若让仇家知道唐昀情况危重,恐怕要招来更多麻烦,两人商议之下决定还是只让四大长老跟着轮流相送,目标也不会那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