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谷香嘴里还在喃喃骂着晏缈坏话,何婆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去过晏家啦?”
陈谷香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何婆子笑了笑,自顾自在旁边说道:“他们晏家的女儿可不得了,一个小小年龄克死了未婚夫,一个害得前未婚夫去劳改所,这做的是什么孽啊?”
这话终于让陈谷香有点反应,她皱着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话里的意思呗,”何婆子往她身边坐了坐,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家大女儿晏芬,以前有一个未婚夫,但是订婚没多久就被水淹死了,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我却是知道的,那孩子被救上来时,就已经断气儿了,那肚子鼓得老高,脸都泡得变形认不出人样儿来了,你说她们这一家子,是不是害人不浅?”
陈谷香浑浊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是她们害了我家小海!”
何婆子ju花似的嘴唇抿起一个不明显的笑,说道:“我看呐,还是不要与他们家走太近好,你看这么大一家人,把日子过成啥样?听说她家那小丫头还勾搭上旁边那家的符正青,他可是公安局副局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看上这么一个乡下丫头,这要是我儿子,我保管给他娶个城里的闺女儿。”
何婆子一把年龄了,却用这样的话语来说两个小姑娘,着实太过尖酸刻薄。然而陈谷香现在思想偏激,完全不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还认定了就是晏家两个女儿有问题!
“是了,是了,就是她们命里克夫,所以才会害了我儿子一辈子!”陈谷香说着就呜呜哭泣起来。
她心中存了这种思想,打从那以后,她逢人就说晏家两个女儿克夫,说她们害人不浅,生生将两个清白无辜的女孩儿给妖魔化了。
尽管此时还是在文化运动时期,一切迷信的东西都会被打为封建迷信,但是某些东西是根植在老百姓骨血里的,她说得多了,又说得有理有据,便渐渐地有人相信了。
时间慢慢向前,很快,如火如荼的秋收到来了。
这段时间,生产大队要收稻谷,还要掰玉米,挖红薯,事情一茬接着一茬,这是整个大队接下来一整年的口粮,一点马虎不得。
扎人的秋老虎明晃晃挂在天上,男人们都去收谷子了,女人则被分派去掰玉米。
晏缈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要去上班的符正青,符正青很舍不得媳妇儿天天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gān活,要是他能早点把人娶回家就好了,让她安心在家做官太太,可惜这丫头死犟,就是不松口答应他。
符正青也舍不得bi迫她,帮她把帽子的绳子系紧,又瞧了瞧她的袖子,说:“要是太累就别gān了。”
晏缈笑,“我不gān,你养我呀?”
符正青双眼倏地亮了,连连点头说:“我养我养!”
晏缈乐了,“我有手有脚的,gān嘛要你养?”
符正青叹了口气,低头检查她的背篓,“带水了没有?我给你的糖你带点在身上,要是太累就吃一点。”
虽然符局长有点婆妈,但是曾经是孤儿的晏缈还是比较喜欢被人这样关心的,她心里有点甜,说道:“好,我都带着了。”
符正青还是不放心,但是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啥可说的。两人在门口站了半晌,都有点舍不得走,晏缈看时间不早了,就说:“那我先去上工了,你也赶紧上班去吧。”
自打出了王海那档子事,赵进喜和符正青是彻底撕破脸了,赵进喜还在吴国梁那里说了符正青不少坏话,连带着吴国梁对符正青的印象也很不好,符正青现在的处境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风光,晏缈挺心疼他的,可她帮不上什么忙。
符正青想摸摸她的头,又碍于礼节什么都不能做,抬手在她头顶虚晃了一下,最后说:“我下班回来去给你帮忙。”
晏缈不想拒绝他的一片心意,轻轻点头说:“好。”
时间实在不早了,晏缈只得跟他告别,背到背篓去上工了。符正青又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骑车去了县城。
晏缈要去掰玉米,晏家其他人都被分去打谷子了。
他们大队的田地有好有坏,打谷子时都是全村人一起出动,挨着田收,不过也会男女分工gān活。例如面积大的良田,收的谷子多活重,就分给男人去gān,女人们去收那些开在山上或者沟里的小田,当然也不尽然是如此,男女混合gān活也是有的。
晏芬今天分到的活,就是去收山湾里的谷子,和她一起的有几个已婚妇女。
那几人都是嘴巴比较敞的,最近听到了好些晏家两个闺女的八卦,此时看到她,那个嘴巴大的张嫂子竟然忍不住当面问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