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方才亲眼看见了!
一身戎装的楚轻,就那样在眨眼之间,整个头发都白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杨毅踢了一脚的缘故,那头发定是很久前就白了的,只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色,方才那一脚竟让那色都起不了作用了。
“是您生小主子那日,您全身无力,气血亏空,生不下来,单大夫都没了办法,是他闯进来,一直给您运功输真气,直至您顺利生下小主子,然后他头发就白了。”
全淼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赵时煦并没有问他缘故,但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直觉的认为,赵时煦是想知道的,所以不等他问便先开了口。
其实,他不说,赵时煦也能猜到一二,那夜他生球球时,觉的自己就快死了,周身都没气力,人都是昏沉的,他只记得楚轻冲了进来,记得楚轻抱着他,之后意识便彻底混沌起来
但后来的事他仍有一点点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僵硬的手脚也暖和起来,血液好像也流通了起来一般。只是,那意识实在太模糊,他一直以为是错觉。
“小王爷?”
赵时煦身子猛地前倾了一下,双手扶在墙砖上,抿着唇,表情好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其实,他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他极力的回忆着以前看过的类似的桥段,里头的主角都是怎么反应的来着?
可他越是这么回忆,就越是想不起来,只能双手紧紧用力抓着墙砖,以至于十个指头皮都被磨破了。直到看到楚轻再次被杨毅伤了一剑,他的瞳孔才骤然缩紧,猛地直起了身子,嘴唇发颤,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好似gān涸沙哑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疾步转身走到擂鼓前,拿起鼓槌,铿锵有力的敲了起来。
擂鼓声响,下方众人都循着声源望去,只见赵时煦敲响了擂鼓。一般敲擂鼓,要么是鼓舞士气,要么是排兵布阵,但赵时煦的鼓声,梁国众将士却一个都没有听懂,不解这是何意?
但他们没有听懂,大靖的人却都听懂了,这是撤退的意思。
赵时煦敲的是当初在大靖,他和楚轻一起制定的撤退鼓声。
虽然众人都听懂了这鼓声,但敲鼓的却是敌军的人,即便那人是曾经的小王爷,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所以没人敢撤退,但那鼓声却依旧不停歇的敲着,一下又一下,在这厮杀声中都清晰的能敲进每个人的心口之上。
杨毅虽然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是知道了。眼神咻的狠戾起来,好容易知道楚轻其实是个病秧子,现在还自己送上门来,此刻杀他简直是最好的时机,岂能被破坏?
“众将听令,谁能歼敌军皇帝,本王与他共享半壁江山!”杨毅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节骨眼上下达这个命令,虽然加深了楚轻的危机,但这是在jiāo战,要对付的人可不止楚轻一个,但他仍旧不管不顾,笃定了,楚轻一死,大靖即刻就会土崩瓦解。
这一极具诱惑的命令,果然令那些双生军更加狠戾了起来,全都不管不顾,不要命般的朝楚轻扑来!
行军打仗是有战术阵法可循的,双方攻陷对方的阵法,拆解对方的战术是常态,然而这梁国突然弃了阵法,丢了战术,几十万人都朝楚轻一个人扑去,场面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这一转变是将大靖的将士都弄懵了的,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该守着阵法,遵循战前下达的战术好,还是全部拥到皇上周围好?亦或是,哪一队拥过去,哪一队阻拦,哪一队断对方后路好?
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杨毅这个心血来cháo,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命令给彻底打乱了。
“皇上,先撤吧!”十命脸上身上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形容十分láng狈。
楚轻比其他其实液好不了多少,他满头白发,俊美的面容上也是斑驳的血迹,狰狞着表情在场中厮杀;然而他却好似没有听见十命的话,耳里只有城楼上传出的能够压下一切嘈杂之声的擂鼓之音。
这一战他确实败了,撤退是暂时最好的方法,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恨他入骨的赵时煦会让他撤退?他不该是最希望看到大靖被灭的人么?
楚轻承受不住杨毅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夹击,终于吐出一口血来,而后抬起了一只手。
十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即刻鸣金撤兵!
看着如cháo水般撤退的大军,杨毅一脸怒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决不能给楚轻调养的时间,不然那小子脑子要是清醒过来,定会查出双生军的弱点,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