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苍尾咬着牙双臂使劲,将沉重的圆形闸门打开,他实在是太缺乏锻炼,以至于这样的动作都令他气喘不已。

他休息了几秒,然后扒着上方的缺口,将自己送了上去。

回到姨母生产所在房间外的走廊所花的时间比苍尾想象中的还要多。

这里也比他想象的更加惨烈。

打开通关管道口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进鼻腔。

走廊是如此拥挤,以至于黄黑相间的蛇尾只能倾轧着尸体,摩擦着鲜血而过。

“妈妈……妈妈……”少年的嘴唇颤抖,目光在四周寻觅着。

“……小尾……”

终于,在靠近门的地方,一具“尸体”回应了他。

“妈妈!”苍尾匍匐在地上,认出了那个穿着黑裙子,半张脸被鲜血所覆盖,手里拿着手-枪,仰躺在地上的女人。

古川目美的右眼紧紧闭着,眼角朝着发际一侧流下一道已经干涸了的黑红血痕,原先饱满的眼眶朝着下方凹陷下去,就好像那眼眶以下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一般,她的皮肤显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苍白,干燥的喉咙沙哑无比。

即便如此,她依旧露出了一个无奈又遗憾的微笑,尽全力宽慰着自己的孩子。

“小尾……妈妈……对不起……你……不要看……”女人抬起手,温柔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枪响之前,少年听见了女人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

“不,妈妈!”

少年眼中的液体终于逼出了眼眶,顺着地心引力落到女子失去生机的脸上。

失去力气的手从空中落下,却无意间撞到了一旁的门,将那半掩着的木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切就像是命运的指引,少年看见了门后的景象。

宛如来自地狱的缩影,昭示着象征死亡的时刻来临前那一瞬的景象,女人仰躺在大床上,侧着头,单手微抬,腹部还留着一道梭形的裂口,床铺、床柱和地面上的蛇发如同古老的藤蔓密布;在她身旁,长身而立的男人维持着双手抬起,手心朝上的姿势,似乎正怀抱着什么东西,一只黑色的乌鸦收拢翅膀站在他的肩上,额头上曾经的暗红色荷鲁斯之眼也褪成了黯淡的灰色,隐没在苍白的脉络之下。

他们成为了亘古不变的石像。

……

“我把他们藏在了水潭下方的地下室里,不过六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被瞬太发现了。”青年盯着木桌上一块极像眼睛的棕色纹路,缓缓地说出了当年的真相,“我早该猜到的,他一定是自己明白了什么,才会选择离开……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冰冷脆弱的冰块落到木质地板上,破碎的冰渣飞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