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蚰烟在旁边照料着邢夫人吃喝,小声聊了两句,谁知道邢夫人吃了两口,忽得高兴的大笑起来。

诸人都诧异盯着她,邢夫人边笑边说:“咱家可要出个王妃了!”

邢蚰烟才说:“这几天我在外头,打听得南安太妃的女儿要去与朝鲜和亲,我心里纳闷,南安太妃的女儿不是说了人家么?家里当家的在宫里有一门旧亲,打听了清楚,原来咱们府里的探春被南安王妃接走认了干亲,如今已经在待嫁了。只不过想必是皇上忌讳咱家,没将这消息宣扬罢了。”

她这一番话让牢狱里诸人都高兴不已,贾府如今落难,好容易出个王妃,想必能够将功赎罪,让皇上能够宽恕贾家。

王夫人也闻言神色稍霁,探春居然能远嫁,想必自己的罪责也能减轻,毕竟她可是探春的嫡母,总不能让探春有个罪臣之母。她眼睛里慢慢放出光彩。

与之相对应的是赵姨娘,她先是嘴咧得老大:“探丫头总算是逢凶化吉,阿弥陀佛!多亏满天神佛保佑!”她不断抚着胸口庆幸不已。

可转眼又满脸激愤,推搡开周围的人到王夫人跟前,“啪”的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个黑心肝的!莫不是你暗中使坏?!那么偏远的地界!我探春去了哪年才能回来 !我就说有什么好事哪里能轮得上咱们!你们怎么不让惜春去!”

邢蚰烟和宝琴都知道赵姨娘一直是这么个爱胡搅蛮缠的混人,因而都不去理会她,只是低头将手里的衣裳和食物分发给贾府诸人。

就在这时候女狱卒大摇大摆走进牢中,皮笑肉不笑的催促:“快点快点!赶紧出来!”

邢蚰烟陪着笑:“您老先前不是说可以待一个时辰么?我这才刚进来……”

女狱卒白了她一眼:“先前我可不知道贾家的娘娘死了!万一被人怪罪下来我可要吃挂落!”

“什么?元春死了?!”王夫人膝行至牢狱栏杆处,手扶着木栏杆急切的问。

那狱卒不屑的说:“说是宫里那位自作孽不可活,听闻贾家事败,自己用弓弦勒死自己,再放火自尽在宫里。啧啧啧!也不怕连累娘家!”

王夫人适才还在探春得志的欣喜里,如今立刻便陷入了无边恐慌,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邢蚰烟和宝琴被女狱卒推搡着出去,赵姨娘得意的拍手大笑:。"看你还每日里得意什么?你依仗的不就是自己有个女儿吗?如今我女儿是王妃,你女儿死了,看谁得意!。"

说着继续在王夫人跟前拍手大笑,拍一阵,大笑一阵,而王夫人则始终喃喃自语,不抬起头看人一眼。

“什么?元春自戕?”黛玉忽得坐起来。

湘云也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何,外头传出来的谣言都这么说的,照我说,元春姐姐不应当这么糊涂,宫人自戕,连累的是宫外的家人,更何况贾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怎么当得起这个?”

黛玉却与晴雯对视一眼,她们俩想的是别的事情,既然金陵十二钗的名册已经被晴雯尽数烧尽,怎的元春还会走上老路?

湘云还在絮絮叨叨说旁的事情:“如今外面贼人流窜,京中还好,外头却乱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我若是能干,早将外面流寇都射死!”

见无人应答,她也不愚蒙,反而又唠唠叨叨感慨探春:“没想到探春居然远嫁番邦,她也是命苦,原本能像迎春一样早早出嫁,那天与人相看,在园子里的杏树下与人见了一面,听说那位公子本来是愿意的,只可惜被赵姨娘知道了消息,也不知道赵姨娘嘴里说些什么,将那公子吓得落荒而逃,白白失了一桩好姻缘。”

等湘云走过,黛玉忙和晴雯商量起来:“既然图册已经烧了,怎么还改不掉命?”

晴雯思忖:“或许这是她们各人选择?想必元春是在宫中被人害死,而探春呢,则一定是审时度势,做出最有利于的选择。贾家如今已经是阶下囚,她唯有远嫁才能一保全家族,二保全自己。”

黛玉想想也有道理:“人的命虽然不由某个天道决定,却总由自己决定,自己要走什么路,却总是自己的选择。只不过探春是个果敢的,想必在那边也能好好的。”

说起朝鲜,晴雯倒挺放心。历史上皇太极要求朝鲜臣服自己时,朝鲜臣民曾经言辞坚决:“臣堕地之初,只闻有大明天子耳…今乃服事胡虏,偷安仅存,纵延晷刻,其于祖宗何,其于天下何,其于后世何!”

惹得皇太极大怒,大举进攻朝鲜,最终多尔衮大举入侵俘虏了朝鲜宗室,逼迫朝鲜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其实当年即使兵临城下,崇祯皇帝也派兵救过朝鲜,只不过直到13年后才为朝鲜所知。朝鲜国王叹曰:“试思崇祯时景象,清兵满辽阳,流贼遍中原,然犹欲涉海出师,远救属国,中夜念此,不觉泪下。毅宗德意,无异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