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纳闷:“好好儿说这个做什么?先前我们王家不是出事了么?也没殃及我这个出嫁女。”这她是知道的,当时她还幸庆自己家是王家旁支,不会说话在金陵守着祖产,何况她也是一介庶女,母亲早死,父亲去世后早就与王家没了什么干系。
贾琏便一咬牙:“我今日写封休书与你!你带着平儿相依为命,又有唐夫人是你至交,总能庇护你在此处,等京中风波平息,你便去寻林姑父,他总能护你周全。”
王熙凤摇头:“不成!我走了可以,可儿女怎么办?他们都得抗贾家的罪,生母不在身边不知道还受生母磋磨呢!”
如今她与贾琏的情愫日渐深远,早不是当初可比,是以也舍不得丢下贾琏自己独自求生,贾琏就了然的笑笑,劝她:“若是抄家家里的余财哪里保得住?孩子们怎么也会被带走,倒不如你在外头谋划着呢。”
凤姐思索了半天,贾琏却自去了书桌,写了休书:“明日我们当着外人的面起了争执,我便写休书给你,你带了金银财物自己往外面暂避,若是唐家有往京里去的车队,你便跟远些跟在附近,别连累了唐家。”
凤姐泪珠儿滴落,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平儿跟着落泪,却先跪下:“便是和离,我不能走,公子小姐年纪还小,到时候定会关押在女监,我护着他们总算可以尽些心意。”
三个人都是聪明人,不用争执便可知道这是最妥当的法子。好一个忠平儿,王熙凤叹一声,却仍然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白天,贾琏便青天白日在房里与平儿拉拉扯扯,惹得王熙凤大怒,指着贾琏的鼻子大骂:“昔日我王家门缝里扫一扫,也够你贾家过,如今倒狗眼瞧人低,花花肠子一箩筐,活像那偷腥的猫!”
又骂平儿:“好□□!你偷主子汉子,还要治死主子老婆!你们□□忘八一条藤儿!
平儿就跪在当院呜呜咽咽的哭,贾琏也不甘示弱回骂:“这么多年防我像防贼的似的!谁家有你这等妒妇!”
越骂越气,直冲进房,写了一封休书与王熙凤:“你王家犯了事,咱们都既往不咎,谁知道你整日里在家搅事坏事,我贾家穷,供不起你这样祖宗,还请你另寻贵地才好!”
王熙凤冷笑几声,自己清点了嫁妆财物,居然也不带儿女,就带着自己的几个陪房自己去了成都府最大的一间客栈借住去了。
见凤姐已经拿着两人的大部分财物离开,贾琏才松了一口气,凤姐的办事手段他是信服的,有她在背后里支撑,便是被抄家也不怕。
只是,自己真的会被砍头么?贾琏咽口唾沫。他在四川做官兢兢业业,因着自己不是进士出身,因此更加勤勉尽力:兴修水渠、抚恤孤老、教养学子,在当地风评不错。可若是涉及谋反,只怕做到更大的官都有可能会被牵连砍头。
贾家是行伍世家不假,可贾家发展到今天已经凋零的七零八落,还有什么能兴风作浪的能力?贾琏却无别的能力查证,因着过了两天,京里的消息便传到了蜀中,将他罢免,家眷一起押送至京中待命。
林如海却正在书房里愁眉紧缩:他万万没想到门庭糜烂的贾府居然还能在歌舞升平之余还能捎带手谋反???一个当家的日夜炼丹、继承人父子□□的宁国府?一个大哥搂小妾喝花酒、小弟养门客混日子的荣国府?都能造反?
可细细分析来却又处处说得通:
其一:贾家人人爱享受,是以他们就要找寻一个富贵阶梯,从前他们找了元春做进身阶梯,都说虎毒不食子,贾家又不是那种没有女儿谋富贵就会一贫如洗的人家,可为了更进一步他们硬是战胜了父女天性,将女儿一生的幸福都葬送;
其二:贾家短视盲目又贪婪,甄家被抄家,贾家居然丝毫不惧就收下了甄家的财宝。若是林家败落,他们也丝毫不怕舆论指点就能贪没林家的财产;
其三:贾家是真的胆子大。妙玉什么人?犯了事的王族后代,贾家都敢堂而皇之的收容到府上。秦可卿不过是贾家一个普通的孙媳妇,死后家里就能给原本预备给忠亲王用的棺鈡,四王八公都要来家里祭奠。如果说秦可卿身份高贵,那就说明贾家胆子大还藏匿,如果秦可卿身份不高贵,那这般明目张胆的僭越更显得贾府胆子大目无皇上。
如此一来,一个贪婪狂妄、追求富贵、胆大包天、目无皇上又没有脑子的贾府,想要在皇权斗争里两头下注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历朝历代谋反作乱的不一定都是励精图治的能人志士。
元春在宫里怀上身孕,王子腾在边关一手遮天,若是想造反,他们自己造反便是,皇上一死,元春肚子中生下“太子”,直接拥立为王,哪里还用多什么太上皇?贾府诸人又为何想与太上皇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