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府里也在筹划修建大观园,王熙凤自然是万事不管的,只装作不知。
因而贾家派了贾家族亲来合议此事。说到那最紧要关头的银子,两府都是为难,宁国府觉得这是你府上的娘娘,凭什么我们出银子?!
荣国府却觉得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何况宁国府出外行走,哪里不可能仗了自家娘娘的势?
因而争执不下,最终还是贾敬从城外道观回来,定了从账上支了一万两白银送过去,又从库房里找些家中旧有的帐幔摆件之物。
只一万两白银,够做什么?荣国府里王夫人急得什么似的,又开始左右盘算,心里不知道要骂凤姐多少回。
本来这些钱财的事情都是交给王熙凤去办理,可谁想到她如今躲懒,将这些家务事远远的抛出去。
开始不过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后来则借口有了病气,为防止病气过给别人,要去乡下的庄子里待着,过几天贾琏也一并搬过去,说乡野宁静,适合静心读书。
这样那两夫妻居然就悄无声息的从贾家远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从来没有这么两个人。
京城中的贵妃圈子没少诟病王夫人,一开始王夫人寻了王熙凤管家,便是王夫人在背后统管着大权,至少外人不知道呀,只以为是她偶然帮衬自家外甥女。
谁知道现在王熙凤不管,贾家大权彻底落在王夫人手里,外人什么风言风语就起来了,什么“贾家二房霸占荣禧堂,反而将哥哥逼到马棚旁小院”、什么“连嫡子嫡孙都不能掌权”、什么“一心就替自家宝玉谋划家产”,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京师的风气就是如此,豪门贵家的家私,不到一天便能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贾琏和王熙凤的推波助澜,他两人虽然如今洗心革面不做贪赃枉法的事情,但并不是省油的灯,也并不是大度的人,能小小报复一下王夫人当然不放过。
王夫人有苦说不出,只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我女儿如今可是王妃!
为了王妃的面子自然要建造豪华的省亲别墅,听说京城里的周贵妃家建造的富贵华丽,那自己家可如何能输?
不过贾家账上有多少钱也是固定的,王夫人四处设法,头发都熬白了几根,最终还是没舍得动用自己的私产。
相反,她求助于贾母,先是凄凄惨惨戚戚哭了一场,说是自己管家无力,又说自己填进去嫁妆,但仍然不够省亲花用。
贾母悄悄叹口气,她如今倒有些怀念王熙凤当家的日子了,那孩子将一切都料理的妥妥当当,若是有什么不凑手的也只是悄悄将自己的头面首饰拿去当铺当了,不论如何都惦记着不让老祖宗知道忧心。
自己从前只带着几个年轻姑娘在府里吃喝玩乐,尽享天伦之乐,哪里就想掺和这些破事?
偏偏王夫人如今有个做皇妃的女儿撑腰,自己说不得骂不得,只能缓和道:“我私库里还有些,让鸳鸯去支。”
王夫人心里暗暗满意,老货,你可算出力了。可嘴上却说:“儿媳不孝,这等事情还要拿来烦老祖宗,实在是儿媳治家不力。如今我年纪也大了,不如将链儿媳妇叫回府?横竖这府上也迟早是他们的。”
贾母睁开养神的眼睛,精光四射:“链儿媳妇如今身子不好,便让她做养着罢。”
她瞧着王夫人失望的神色,心里有些吃惊。其实王熙凤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因着满了三个月,算是坐下胎了,这才派人来城中报信。
贾母收到这消息自然很是高兴,这可是自己的重孙,虽然前面有个贾兰,但贾兰生性谨慎,只跟李纨亲近,素来不怎么来自己跟前讨喜卖乖,是以关系并不那么亲近。
但贾琏派来送信的人却郑重跟贾母求情,求老祖宗万万不要将此事告知王夫人。又说,他们本来想等生产完再说,但是想到添丁的喜事无论如何都要告诉老祖宗,让老祖宗乐呵乐呵,才单单只告诉贾母一个人的。
贾母收到那消息,先是不相信,老二家的固然有些昏聩,可哪里就敢谋害孩子性命了?
可仔细一想,大儿媳在时链儿聪颖过人,等大儿媳去世后珠儿就一骑绝尘将链儿远远落在后面,这又何尝没有蹊跷呢?
再想到王熙凤进门后总跟贾琏夫妻不和,房中的四个陪嫁丫鬟,三个都闹出过跟贾琏不清不楚的事情。
贾母当时还叹息过这王家□□下人的手段欠佳,怎的培养出来的陪嫁丫鬟不仅不帮自家小姐固宠,反而还跟自己家小姐抢人?
原先只以为是王家治家不严,如今想来,会不会是王家和王夫人携手,打压这个贾府的嫡孙,好让管事权都落在王夫人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