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文心里大石落下, 又担心起来若是林大人责罚傅云飞如何, 又惴惴不安去寻了傅云飞,将自己告状的事情明白告诉他:“这事是我不对,一错在我应该在开头就劝住你, 林姑姑拿我当家人,我却借着同宗之便利夹带男子物品给她,当真对不起姑姑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二错在不该将此事捅给林大人, 连累你受罚。”
当下里傅云飞却没有怪他:“是我唐突了,逛街时瞧着那小玩意儿好玩,给妹妹买了一个以后,想到林姑娘也会喜欢, 便给她也买了一个,又觉得如此小物从大人那里传递总是不合适,因而通过你这里通传,这下连累你,不知会不会连累到林姑娘。”
听得旁边的陈思聪一个劲儿的翻白眼:“我说你这两位君子,拱手作揖,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的道学先生呢。婆妈!”又扯住林瑞文;“打听出来没有?”
林瑞文摇摇头,陈思聪甚是无语:“林家人口简单,套个话却有何难?”
他长吁短叹,又道:“若是消息能打探到便是我被抓了也无妨。”
傅云飞饶是着急,也忍不住白他一眼:“可别跟贾家那个公子一样荒诞。”
陈思聪也不恼:“这话可说了两个人,第一,贾家公子并不荒诞,你们都说他行动荒唐,那是你们看不透之故,依我看他为人虽有些小瑕疵却瑕不掩瑜,内心澄澈胜过许多人。”
这可是新奇说法,林瑞文没有见过贾宝玉,也没有听说过其为人,因而傻乎乎问:“两位哥哥,这说的是谁?”
傅云飞为人仗义,要是往常他定细细将宝玉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一点一滴讲给瑞文听,可此时却没顾上讲解,相反倒转一下脑子:“思聪说的有理,我们并不知其人如何便凭借京中谣传妄下定论,真是有失偏颇。而且就算谣传是真,他怜惜女儿家处处以女孩为重却也是个多情良善的,倒胜过那些纨绔子弟。”
陈思聪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大度的接受了道歉,接着又说:“其二,我寻当日侃侃而谈女子,只是为其学问所倾倒,只想跟她探讨一二,别说是女子,便是外面的先生里面我也甚少听到那般标新立异的立意,大大有助于我写文章。”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傅云飞也不再责备他,他眼珠子一转:“那日看见的女子除了林姑娘,还有白先生,难道是白先生所言?”
“啊?!”陈思聪大惊失色,白先生每次见他们虽然都不板着脸,但其人生就一股威严,言语间又处处考究他们学问,虽然为女子,却严苛过学堂里的夫子,三个少年怕她怕得厉害,如果是她,可当真不想与她探讨一二。
三个少年如此忐忑反复,便是饭也进的不香了。却不知道林大人会如何处置。
林如海将此事按下不表,因着担心父女之间不好谈,他特意托付了白先生帮忙打听。白先生起先诧异,待听见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难得的一笑:“林大人放心,我定当不辱使命。”
白先生和黛玉朝夕相处,自然有机会在黛玉身边出现,她找了个借口看看黛玉的小木鹿,发现其中并无机关,应该不会私相传授信件之余,再想一想傅云飞曾经提到过家里有个年纪相仿的姐妹是黛玉的手帕交,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爱屋及乌罢了。
因而她将此事报与林如海知道,林如海一想,两个人只是平淡之交,若他这个做父亲的贸贸然插手反而不美,因而只做不提。
不过让他吃惊的是过几天,在书房里招来黛玉考问学问,装作不经意问那木鹿可好玩,黛玉居然兴高采烈说托人捎给京城的傅家四小姐了。
林如海当时的表情过于古怪,黛玉又多解释了一句:“女儿正好有信笺捎给京城的傅家姐姐,因而收拾了一包扬州土产,可都是穿的绸缎吃的点心之类,实在无趣得紧,又翻了翻这个小木鹿实在是可爱,不如拿来送给姐姐,让她瞧一瞧京城中没有的稀罕物件儿。”
林如海哦了一声,忍不住失笑,原来孩子们还小,往来都是嬉闹的心思,自己却有些小题大做。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林如海却在心里喟叹一番,女儿毕竟不同于儿子,自己教养起来总有些不方便,若是妻子还在,哪里有这些波折,她定能察觉女儿的心事。
黛玉瞧见林如海神色茫然,喊他几次都没有反应,因而黯然问:“爹爹可是在想娘?”
林如海勉强一笑:“没有,是在想家里给贾府送的贺礼。”
这黛玉都筹谋好了,自然出口应答:“我们在京师如今有庄子有绸缎庄,因而我早就捎给他们一个礼单,写明或是贺喜或是拜寿,分别应该送什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