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港口吧,之前森先生拜托我了一件事,虽然勉强算是告一段落……果然还是难以释怀。你说我是不是小时候太不听话,所以才会被父母送给研究所做实验?”
不是不亲近养母,亲近兰波和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这件事并不构成矛盾冲突。他当然是要一直留在阿蒂拉身边的,将来等她退休了还要努力工作养活她,务必要让她日子过得轻松愉快。但这也不耽误他弄明白自己的来历。
对于中也的想法,兰波一向表示支持,也没什么心里不舒服的纠结。母子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又不是白过的日子,她自己的孩子养出来是什么品性她自己难道还不知道?既然儿子说了想要,那就让他去追寻答案好了。
——小小的孩童已经长大了,正扑腾着翅膀想要从巢穴中飞出去。就算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做母亲的人内心深处明白,已经到了该松手让他自己出去磕磕绊绊成长的时候。
她看着前面的路况,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空下另一只手摸摸把头蹭在前座后的橘发少年:“胡思乱想什么,我都不相信还有哪个孩子能比你更乖更听话。那个时候恰逢战争末期,正是最乱最动荡的阶段。和之前横滨的乱象还不一样,世界级的大战,每天有几百万上千万的人死在战场上,更多的人因为饥荒和天灾不得不流离失所。也许对于你的亲生父母来说送你进研究所是各种糟糕选项中最好的一种,至少在那里还有概率活下去。”
她没有说假话,作为欧洲异能谍报局的前谍报员,兰波可不是没上过战场。但是在波德莱尔的庇护下,她最终也没有作为人性武器被投入战争——等她真正成熟,战争又已经结束,也算是兰波为数不多运气爆棚的时刻。
战争永远都不是件好事,无论战胜战败,付出的代价都会比预想中要多得多得多,支付代价的人也永远是最无辜的那一批。
“哦,也许吧。就找找看呗,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求个答案,但不是非要得到答案。”
一时上头的时候确实忍一步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堵,但是连兰波都不把这事儿当回事看,中也慢慢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就当扯个幌子糊弄森先生好了,省得他给自己找更多事做……
都说小孩子学坏一瞬间,中也显然在被继父带进沟里后又从亲妈那里学了点偷懒的方法,可以预见将来必定精通拿父母双方其中之一搪塞忽悠另一边。
不得了啊不得了!
家用轿车稳稳停在距离portafia大楼五百米的地方,中也把书包留在车上由兰波带回去,她冲儿子点点头倒车调头离开——晚上森先生下班的时候自然会顺路再把他捎回来,那么大的男孩子了,走几步路怎么啦?
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咖啡店,坂口安吾正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上盯着两杯咖啡发愣,对于这个合作没多久的年轻人,兰波还是很想尽可能多照顾他一些——看在他老爹的份儿上。
“教授,您已经恢复了?”他听到她刻意放大的脚步声,恭恭敬敬站起来行礼。兰波摆了下手让他坐下,车钥匙往桌面一扔揉着额头坐下:“怎么想起联系我啦?”
辞职都辞了几个月了,坂口安吾的新联络人早就该安排下来,这个时候来找曾经合作过的前辈,一定是他在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青年知道这位前辈的行事风格,没有兜圈子直接张嘴:“种田长官没有安排新的联络人给我,但是有新的任务。”
“哦,新任务……不打算用你做联络官,又是在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的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注意一下继承人的选择。卧底,还是监控?”
都在同一个系统内工作过,兰波能够理解年轻人职位变动背后的含义。老坂口先生可以说是在任上病殁,为儿子积累了先天基础,他们两个合作又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这笔遗泽用在安吾这里恰到好处。到了小坂口先生这里,年轻人又聪明又上进,加上他父亲的面子,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他还是太年轻了些,公务员的资历,要么一年一年往上熬,要么走一步险棋立个大功劳。针对坂口安吾的情况,种田山头火大概是急着要用他又没什么能服众的提拔借口,只有忍痛把嫡系派出去历练。
“继承人什么的,我的资历还远远不够,但种田长官确实于日前收我做了弟子。”安吾推了推眼镜,“新任务,既是卧底,也是监控。政府无法铲除的目标,总得有人盯着他们防止事态突然变坏。”他隐晦的提了一句,兰波慢慢点了下头:“明白了,放心,危险不会太大。就算你身份泄露,潜入的组织首领只要不傻就不会动你。毕竟只是监控嘛,动了你就证明有问题,这不是名正言顺把动手的把柄交在政府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