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继续向下扫荡的人被派过来跑腿,他把枪口放低冲着地面,脸上赔笑张开嘴道:“森先生,下面有一层都是器官。山田先生的意思是活蹦乱跳的带回去找买家赶紧出货,还有几个半死不活的,要不您去看看?万一路上死了兄弟们还得想法子处理尸体。”
“哦,行,我这里马上就处理妥当。”他应了一声把装着眼球的玻璃瓶塞进工具箱最下层,“稍微等等,说不定直接在这里就死了,还省得你们往车上搬。”
这个游击队成员深以为然,站直身体靠在门框上一点也不着急了。
森鸥外把用过的手术刀放进专门的回收盒,起身看了眼脑袋上只剩了两个血窟窿的倒霉蛋,抬抬眉毛跟着前来请人的游击队成员一路向地下室走去。
——那里全都是些更倒霉的家伙,还不如早早死了省得继续受活罪。
一路走进最深处的地下三层,沿途尽是被打了密密麻麻弹孔的墙面和倒伏在地的尸体。打开如同兽笼般的囚室,一个又一个还以为逃得生天的“货物”被推搡着拖出去先行带走,只留了五个无法动弹的躺在地上。
森先生掏出手机点开倒计时:“给你们十分钟,抓紧时间。十分钟后还没死的……我只能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说着相当不标准的抬了抬手假做行礼。
十分钟,等于六百秒,手机屏上的计时数字飞快减少,五个人里有两个满心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再动弹,还有三个没能抓住最后的机会。
“好吧好吧,抱歉啦……”他收起手机低头矮身走进囚笼审视自己的病人。
剩下的三个都是成年人,骨伤,钝器击伤,扭挫伤,不良于行但并不影响取用器官。包扎伤口又打了针止疼药后这些人脸色迅速好起来,守在边上的游击队员上前抬起人就走。
回到port afia本部,森鸥外先把工具箱放回治疗室。已经被污染的手术刀需要高温消毒,慢条斯理处理好这一切,他才换回医师常用的白色外套,拿着装了眼球的玻璃瓶去交任务。
走进首领办公室正好与出来的山田打了个照面,医生率先向一侧让了一步,山田趾高气扬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故意从鼻子里发出仿佛讥讽的声音。
森先生就跟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保持微笑恭敬让路,听到房间内老者召唤的声音转身就走。
“呵,装模作样的家伙,总有一天让他吃些苦头。”
就算是首领的养子,也万万不敢越过他自行决定组织成员的生死,尤其是负责首领健康的私人医生。山田的直觉让他从森鸥外身上察觉到危险,本能促使他想竭尽全力排除危险源,然而上头还有养父这座大山镇着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时不时耍些小手段。
“首领,这是您想见到的。”
森先生将手里的玻璃瓶递给一旁站着的守卫,再由守卫端着送到老者面前。
这样做是因为曾经有人借着递送珍玩的机会出手刺杀,显而易见的失败了,不然今天大家也不必如此为难。从那以后首领办公室就多了条不成文的规矩,所有递交的文件和物品都必须经过守卫之手。这种措施出人意料的解决了许多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守卫们死于各种剧毒物质的风险大大提升,而首领的凶性也越来越重。
port afia的首领隔着透明度极高的硼酸玻璃欣赏了一会儿与他作对的人的下场,心满意足向后靠在椅子上:“真不错。昨天刚好有个生意人闲来无事与我描述各种人类眼球的颜色,我和他打赌不可能超过十种,森,你说呢?”
“您总是对的,首领。人的眼球怎么会有那么多颜色呢?最多七种,不可能更多了。”
他垂下眼睑真心实意的说着这种正常人都能听出问题的奉承,可就是因为太过真情实感反而让人觉得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坐在上首的老人拍着桌面大笑起来:“是啊是啊,必然不可能,就算有,那也是病。病人都是要死的,既然要死,就不能算数了,是不是啊,森?”
话音未落语气却变得诡异,森鸥外好像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抬手指了指装着眼球的玻璃瓶:“或许您开恩允许我把这个瓶子送给那位有意思的生意人?看来他真的很闲,都能跑来浪费您宝贵的休息时间了。”
“唔……你的意思是我缺乏休息?”老人拿起玻璃瓶欲砸的动作缓了下来,他的医生不急不忙点点头:“是的,从专业角度来说,您只需要适量休息,不是那种您不喜欢的长时间睡眠,只不过在繁忙间隙小憩片刻而已。这是什么大问题吗?当然不是。”
“那些欧洲的、美国的,甚至东京那边的议员们也是如此。每每到了重要决策制定时半小时一小时就得暂停讨论休息片刻,好让头脑放松放松。那么多人讨论上八、九年也定不下来什么,您独自就撑起了port afia上下的运作,难道不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更高尚、更辛劳、更应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