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的背後上来,这条路被藤蔓和长草淹没,从前曾经有人常在这条路上散步,小路上还铺著本地少见的青色卵石。但是现在这条路上也长了很长的草,野生的石南和羊齿纠缠在一起,有一种叶子边缘带著锯齿的草叶,刮在身上就是一道红痕。
这条路也被时光遗忘,已经荒废了。
忽然想起一句东方的诗,忘了什麽时候听到的,好象是这麽两句。
寂寞林深无多路,幽径黄花默默开。
我穿过杜鹃花的花丛时,沈甸甸的垂下的花穗被拂落许多花瓣,阳光下,香气一瞬间浓郁起来。
脚下的路杂草渐渐少了,大概庄园里的人,有时候会来这里散步或是巡山。
我转了一个弯,终於看到了泉水。
一直听到泉水叮咚作响,却一直瞧不见。泉眼应该是在山峰上,顺著石隙一直流下来,在花丛中蜿蜒,被草遮没,只能听到而看不到。然後泉水在这里汇集起来,形成了小小的一个潭,非常小,水色清澈透亮,水上面有水晶珍珠一样的气泡。
我蹲下身来,捧起水喝了两口,潭水映著日光,特别的明亮。
我洗了两把脸,抹抹水睁开眼睛,那水光映出来的明亮忽然缺了一块。
水面上映出来一个倒影。
我抬起头。
这个人一定比我更早来到水潭边,因为来这里的路上全是草木,他脚步再轻也会发出响动,我不会听不到。
他有一头标记似的茂密金发,折射著阳光,仿佛黄金般闪耀,眼睛则是深深的琥珀色,穿著一件暗色刺银边的连身短袍,长长的牛皮筒靴,腰上佩著短剑和宝石镶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