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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巧姐坐在我怀里,朝我蹭的更近了些:“娘,这个是你的嫁妆么?”

我微笑着说:“这还是我小时候,我爷爷给我的呢。里面的糖是什么味儿我可不记得了,不过这盒子我却一直留着了呢。现在送给你吧,你平姐姐教你针线女红的时候,你可以把你的那些小零碎儿装这里面。”

“太好了,谢谢娘!”

我和巧姐继续翻别的东西,这箱子里装的……是凤姐的少女时代。手帕也好,糖盒也好,一些漂亮的水晶珠子还有晶莹的雨花石。巧姐都十分感兴趣,她以前没有得到过这样雅致又生趣的玩意儿。所以说贾府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听人说,当年黛玉的母亲贾敏她们,那过的才是豪奢瑰丽的千金小姐的生活呢,现在的迎春探春她们,只不过是贾府的末世荣光,已经大不如前了。探春管着家,拼命的想节省。可是她怎么不明白呢?就算她这省一处那省一处的,一年能省下几百两银子来,又能当什么用?欲大富者不谋小利,反不来就是这样处处谋小利,其实已经是将要败落的预兆了。

“娘,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看她手里,是一个打的很精致的手绢包,我摇摇头,印象很模糊。并不是凤姐的每段记忆我都有,她出嫁前的事情我就十分模糊,巧姐拿的这些东西,要我仔细看上一阵,也能想起一鳞半爪的,但也有些可能时间太久,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所以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也不太记得了,你打开来看看吧。”

巧姐生的很好,长大了一准儿是个极漂亮的姑娘。就是现在也能看出来那轮廓,那五官,那皮肤……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她当然是美人啦,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我摸摸她的头,柔软的头发手感很好。

巧姐把手帕拆开,里面还有一层绢布包着。再拆开这一层,巧姐轻轻的咦了一声,托着那东西给我看,问:“娘,这个是你的么?”

我有些疑惑,看看那块翠色莹莹的玉佩。这玉佩的玉质极佳,柔光莹润,触手生暖。那佩雕成一片叶子的形状,脉络清晰分明,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一片真实的树叶。但是它的光泽硬度又提醒人,它并不是真的树叶,它是一件极精致的佩饰。

这件玉佩价值不菲,和这箱里的其他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其他东西可以说是小姑娘的玩意儿,统共值不了多少钱,就算是那套精美细腻的瓷娃娃或是水晶珠子,那也有限。这玉佩纵然不是价值连城,可是看这玉质,看这雕工……这肯定不是一件玩具,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和一些玩具收在一起呢。

我把它拿过来,翻过来覆过去仔细的看。叶子约摸两寸长,一寸宽,厚约三分,叶柄上有个小孔,但是上面并没有拴着络子或是线绳。叶背上刻的有字。我仔细看过去,上面刻的是四行小字,五言的唐诗。巧姐也识得几个字了,但是上面的字她认不全,问我上面是什么,我低声念出来:“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题诗花叶上,寄与接流人。”

巧姐懵懵懂懂,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说:“这是宫怨诗,你还小着呢,这会儿不明白,将来就知道了。”

虽然我读书不算多,但是御沟诗叶我是知道的,那宫女题了诗在叶子上,叶子顺水流出宫外,最终辗转的缔结了一段良缘。这诗既然刻在叶子上,又弄的如此精致,倒象一件传情的信物,王家纵然将凤姐当男孩儿一般养大,也绝不会让她身上带着这样的东西,所以要层层包起来装在箱中。可是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呢?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也许是意外得来的,和凤姐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巧姐还小,这东西当得不玩具,我把叶子把玩一阵,想不出头绪,就顺手塞进了身上戴的荷包里面。

平儿抱着一包衣服进来,这是给巧姐收拾的。虽然跟那些人说的是只去一年半载,但是平儿是明白情形的,知道这一去就不再来了。所以巧姐的四季衣裳都捡那轻软厚密,不是特别招眼儿的打起了包。我和她的也都是这样,那些大红缎羽纱绣金的百蝶穿花的华丽富贵衣裳都没有带,只捡着素雅些家常些的实用衣裳收拾了,大毛衣裳皮裙皮袍子以后可能没有条件再做了,所以倒是能带的都带了,以后改一改穿。

“巧儿的不用带这么多,小孩子长得快,来年……可能就都穿不上了。”

巧姐歪着头看我,眼睛忽闪忽闪的极是天真可爱:“我们要去这么久么?”

“嗯,南方很好玩的,多住些时日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