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魔者则恰恰相反。
宁楚本是依附在死婴之上的一抹灵魂,其实要真要追究,宁楚就是死人一个。更加之他心疾严重,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基本上就相当于徘徊在生死线上,一只脚已经踏入死门了。
就是这样的身体,是最适合做魔种的载体,虽然他还未发挥出道心种魔大法的威力,但当世之上,却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与他披靡的了。
有生必有死,有正必有反,假设生是正,死便是反。修道者讲究积德行善,功于“生”,修魔者讲求残害众生,功于“死”。
所以道心种魔大法,讲究融合道胎与魔种,道与魔的最终的冲突,便是这生死之点。
宁楚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很似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石之轩融合了花间派与补天阁的极端相反的武学心法,以佛学义理中“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为基础,创造的绝学,介于生死之间,可生可死,全在一念之间。
招式上,有最强处和最弱处,虽然随招式变化流转不停,但如能避强击弱,就是最厉害的制敌手法。而最高手,则会至强至弱合而为一,避免被人找到命门而一举击溃。但若能假设先一步找到其下着变化,从使击在空处,亦可使其露出最弱的一点。
这就是三大高手之一的高丽傅采林的弈剑之术,也是寇仲和徐子陵从他们干娘傅君婥处所学到的。弈剑之术就等若下子,每一着都迫得对方不得不应子,不得不露出破绽。
可虽然说得轻松,但如何找到那遁去的一,却是极为困难。
宁楚的魔种便是分辨生死之点的天然利器。他自十岁起便身怀魔种,虽然体内只能运用步三爷三成的内力,但若只要与人过招,便可一眼感知对方在生死之间最弱的一点。再加之他对人体穴道和经脉了解得无比详尽,破起对方攻势更是得心应手。
他以前从未与人交手过,所以提议和寇仲过招时,也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一招便可以破解寇仲的刀式。就好像在对方挥刀向他劈来时,他会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像一堵墙壁,但很明显地有几处地方非常薄弱,甚至他只用一根银针,便可以把他的攻势轻易化解。
一把长刀对一根细小的银针,看上去好像长刀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其实不然。
宁楚虽然在念书的时候理科不是很好,但却也知道简单的物理知识。
在同样的力度之下,受力面积越小,那么压强就越大。
举个简单的例子,他用同样的内力施于一根手指,自然没有施于针尖的破坏大。越是最强的一点,就是最弱的一点,而只消一根小小的银针,便可破去。但前提是他的手法要比对方的刀快。
一寸短一寸险,银针最长不过两寸,但那长刀至少要两尺,在长刀及身之前便破除对方攻势,宁楚除了把银针当成暗器使外,他的轻功也是必杀技之一。
寇仲和徐子陵从没想到宁楚的武功如此厉害,他就只是那样施施然地站着,间或动了动手指,躲躲闪闪间,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攻势化解。再配合他绝顶的轻功,给人以游刃有余的翩然之感,令人挫败不已。
这也大出宁楚的意外,其实他的武功也不见得有多高,但这就和早就知道了攻略的游戏一般,他只要见到对方的攻势就能看出破绽,除非是对上精神力比他高级的武学宗师,否则对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是为何邪门中人多少年来都憧憬着道心种魔大法的原因,只要一朝练成,便可天下无敌,甚或还有破碎虚空的可能。
宁楚非常郁闷,他要是知道自己练了道心种魔大法,武功会这么邪门的话,对上跋锋寒的时候,他干嘛还要逃呢?干脆直接扁得他变猪头不就得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宁楚,步三爷首先就不知道道心种魔大法到底强大在哪里,宁楚也从未与人交手过,所以这对囧师徒还以为宁楚很菜……
“宁少,在想什么呢?”寇仲把井中月扛在肩上,吊儿郎当地笑道。他的井中月是一把宝刀,虽然外形看起来非常的破烂,但是在他的手里,就会泛起淡淡的黄色刀芒,所谓宝刀认主,就是这样。
寇仲现在的心情很好,这十几天来,他和徐子陵除了在飞马牧场里当厨师外,就在这里和宁楚过招。还有什么比一个知道他全部弱点的陪练更好的修炼方法呢?几乎在眨眼间,他和徐子陵的武功就逐级递增,简直比苦修几年都来得快。所以他对宁楚的好感也水涨船高,完全把他纳入兄弟的类别。当然,他对宁楚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美人儿公子变成了宁少,代表着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