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为对方的身法感到惊艳和森寒,但也不惧怕这些表象。与玄衣男子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被那副温和的假象欺骗过,明白这个家伙的性格恶劣得令人发指,陈黎在屡次吃过亏后就没有放松过警惕。
如果说刚开始还想慢慢试探,那么现在就打算先把人打趴下再说,玉罗刹可不想让陈黎有多轻松,不给他一个教训怎么罢休。这段时间的望虚宫主在楚幽的挑唆下越来越大胆,找不到自己就去找阿雪,更甚至差点把隐一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阿雪每年都要给自己几次冷脸,还不都是这个家伙害的!
窸窣的声音不断响起,玉罗刹在黑暗之中不断的在树上做手脚,算计着陈黎的落脚地点,要比起潜伏和暗杀,魔道人士真心占据着优势。
刚踏上一根树枝的陈黎直接踩空,衣袖被刮出几条印记,他没有那么着急的先找到停落地点,而是冷静的在下坠时观察着四周,果不其然,从黑暗之中激射出几道破风之声,被挑断的树枝在空中飞来的速度足以插穿心脏。
脚狠狠的踏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陈黎险险的一个扭身躲过这些东西,袖子直接在被风刮起的时候让树枝戳出了几个窟窿。哪怕是毫发无损,落在地面的时模样也十分狼狈,发簪从松开的发鬓中掉下,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黎抬手摸了摸脑后,就明白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玩了,长发披散在衣袍上显得很风雅,但同样在躲避时会更加累赘。 头发被揪得一痛,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功夫的陈黎回过头便恼怒了,因为他发现一枚石子把他的一小撮头发钉在了树干上。
咬了咬牙,陈黎知道如果这枚石头是落在自己身上,他怕是已经受伤了,这也算是对方手下留情吧。这种落差更是让他不甘心,就好像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毫无作用,望虚宫的名头也无法带给他丝毫优势,对方不惧怕自己任何方面。
长刀狠戾的滑过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碗口粗的树干被削出光滑的断面,树叶在摩擦之间发出影响听觉的噪音,陈黎的脚步已经快速游走在树林之中,不敢在会暴露自己的一个地方多停留一秒。
乌黑的长发布条简易的扎住,灰衣男子的呼吸都与黑暗融为一体,修长的身影在树荫下隐隐绰绰,让不远处的玉罗刹放下了捏着几块石子的手,不再用戏弄的方式对待,陈黎这么多年来的成长也足以让他认真起来了。
只是……太过浮躁了可不行。
“收敛好你的小心思,如果你无法在我面前保持冷静,我杀你轻而易举。”
轻柔的吐息近在耳边,玄色的衣摆带着常年沾染的熏香拂过脸颊,眼前还没有注意到对方到来的陈黎心头微跳,喉咙却连动也不敢动的感觉到一只手滑过,冰冷的指甲摩擦在皮肤,一如那幻觉般的杀意。
在陈黎以为他会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刚才被靠近时的危险在眨眼间如潮汐般消退。他从刚才的窒息中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脖子,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一道细微的血痕证明着玄衣男子的杀意并非作假。
有的时候容忍并不代表退让,玉罗刹就算是杀了陈黎,也能扛得住望虚宫的追杀。这次比试来得快,停止的时候却已经日落西山,黄昏的微风带着夜间的清寒,玉罗刹已经走出了树林。
唇瓣含住自己溢出血珠的指尖,微微的刺痛是许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感受,玉罗刹走到了附近的小河旁,蹲下身打算清理一下自己的手。在被自己想要抢走长刀的时候,陈黎还是超常发挥了一回,怎么都不肯脱手的握紧刀柄。
果然自己手指是比不过兵器的坚硬,被割断了一小片的指甲估计得花三四天才能长回来。相比只少了那一两个毫米指甲的玉罗刹,陈黎走出来的形象就格外糟糕,看在古代人在意头发的份上,玉大教主才放过了那里,但外袍和衣袖上就是坑坑洼洼的破洞了。
一脸灰尘的陈黎也走到了玉罗刹身边,这回倒是愿意放下了那变为锯齿型的长刀,手指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本来打算伸入湖水中清洗的动作一怔,立刻握住了玄衣男子受伤的右手,哪怕是比试过后,他的手还是冰冷无比。
“出血了不能沾水。”
“更不能沾灰。”
玉罗刹凉凉的瞥了一眼对方手上的灰尘,就这样也好意思来劝他,真不知道是谁更懂医术一点。陈黎倏地一下收回了手,连河水都不敢去碰,生怕污水感染了那块伤口,但他对于玉罗刹眼中的鄙视拒不接受。
“当初是谁拿药毒晕了我,我就不信你身上带了没有毒性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