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的笑意一闪而逝，路西法忍不住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法则，“法则本就是为了世界才诞生的，如今创世神一意孤行走上险路，若是能够阻止他，付出这些代价又算什么，不过是抹杀不合理的自己。”

紫色的单瞳好似一块敛尽光华的水晶，深奥而神秘的波动让路西法微微失神，那就像是所有修道者毕生追求的大道，倒映出他们心底最真挚的欲望。在法则呈现出来的单眸中，他好像看见了变化不定的世界，也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是何其的渺小。

“你想化解我和耶和华的恩怨，想要用牺牲来为世界稳定做贡献？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涩然的感觉像针扎般刺痛了眼，路西法勃然大怒的站起身，周身澎湃的黑暗神力便是最好的写照。

“就凭你恨我，却拿我无可奈何。你肯定也想过为什么耶和华非要你成为魔王，以他对你的宠爱而言，就算是换个炽天使也并非不可能，但他依然选择让你成为堕天的牺牲品，因为那半枚神格在你很早之前就被我封入了你的体内，他无路可选！”

斩钉截铁的话音刚落，一道折射出深邃暗光的神力爆发开来，却跟穿透空气一样的穿过了紫色单瞳。法则没有任何举动冷眼旁观，任由路西法被它刺激得红了眼，只有把所有的伤疤掀开，才可以让流脓的伤口彻底愈合。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事情发生了这么久，我被他亲手推下了天堂，舍弃了过去的所有，难道我还该原谅……”

“信仰也好，堕落也好，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法则才不是爱上路西法的上帝，便冷酷的截断了对方未说完的话，尖锐的话语直指人心。路西法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脑海中不有回忆起这些事情的经过，似哭似笑的跌坐回了御座，一瞬间心灰意冷了起来。

他自己的选择……

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若是没有信仰于上帝，自然就不会为堕天而感到绝望，若是没有因为不忿而站在天使那边，他又怎么会闹到真正决裂的地步。路西法紧闭上双眼，透明的泪水滑落眼角，不管是因为恨还是什么原因，都无法否认他是心甘情愿投入黑暗。

宁在地狱为王，也不愿在天堂为奴，岂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不甘屈人之下罢了。

“我会杀了你。”

漆黑的眼瞳明明毫无杀意，就像一句恼怒之下的气话，然而法则却感觉到了其中浓重的压迫感，那绝对是必杀的意思。它第一次感到了欣慰，用死亡让路西法把不满发泄出来，此行算是成功了。

“你去找耶和华吧，我等着你。”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法则就和来时一样悄然离去。

路西法怔然的看着落泪的自己，几千年来何时这么失态过，为什么触及耶和华时，他还是无法撇清他们的关系。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斩三尸该有多好，那么他是否可以把所有的爱憎都放开，只做一个等待着末世到来的魔王。

待泪水都干去，路西法就没有多做停留的去找该隐，他之前已经接到消息，该隐打算在宫晏开始后动手。

“不需要去控制他了，待宫晏结束后你就让他走吧。”

诧异的望着出尔反尔的魔王陛下，该隐怎么会听不出对方反悔了，那么预定给自己的血液也得不到了。不知该失望还是松口气，该隐恹恹不乐的就要应下，只是心中一想到亚当面对堕天使时的坚定眼神，口中的话语一转，便问出了不太合适的话。

“只是陛下，缓战的谈判还要进行吗？”

“进行，当然要进行，你去告诉别西卜一声，把事情给我拖住，等我回来后再去办。”

发现自己忘记了这件事，路西法皱起眉头冷声说道，既然打算解决耶和华的问题，自然不能再让天堂和地狱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不过，该得到的利益绝不退让，不让天堂大出血一次，路西法就无法平息这次憋屈的怒火。

回来？

陛下这是要急着去哪里……

该隐满头问号的瞅着对方怒气冲冲的背影，这么气势汹汹的模样……天堂的和谈真的没问题吗？

怀着这样的忧虑，该隐找到别西卜说明情况时，这位地狱的宰相也一头雾水，显然和心中预计的结果截然相反。别西卜砸了砸舌，想到该隐应该没有那个胆子谎报路西法的命令，派属下确定了魔王离开万魔殿后，他便郁闷的去修改接下来的布局。

郁气满满的来到了天堂的不远处，路西法的身体微僵，踌躇的站在天堂大门前转悠。作为一个浑身毫无光明气息的黑暗神，以及一个背叛了天堂的堕天使，他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在不惊动天使的情况下进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