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男子的风姿不论何时都让无数生灵为之倾倒，若说和曾经有什么不同，大概是那双眸子不再拥有光亮，不论是喜还是怒都沉淀了下来，化作一份无言的孤寂。路西法袖袍下的手指明明没有再捏住任何锁链，却让所有恶魔觉得自己的命已经被他握住，这对于他们是最可恨的耻辱。

“第九重地狱的修建就靠你们了，半个月后我要看到满意的主城和宫殿，否则你们就等着被契约反噬吧。”

唇角勾起凉薄的笑意，路西法的身上被黑暗包裹，血色的荆棘额饰泛着妖异的光芒，绝美的容颜比起路西菲尔却多了一份无形的威严，然而早已找不到一丝半毫的天使特征，仿佛不过是短短的时间，昔日的炽天使长就蜕变至此。

话音落下，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些活下来的地狱强者，便离开了这片废墟般的战场。

不论他们想不想遵守自己的话，契约的力量让身后的所有恶魔痛不欲生，想要活下来就去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如果不想完成……就去死吧。

“路西。”

还没有回到同伴那边，略带疲倦的嗓

音从背后响起，路西法被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惊怔住了，在他的预计中对方根本不会这么早出来。

银发神祇扶着树站在树荫下，白色的长袍绣着最圣洁精致的纹路，和整个地狱的环境格格不入。除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外，耶和华的外表似乎看不出任何伤势，只是在望向路西法的时候，纯粹无暇的神瞳中流露出清浅的哀伤。

“怎么，还敢来地狱找我。”

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路西法的不愿意回过头，但是对于耶和华的忌惮迫使他必须直视。像是没有看见银发神祇的神色，路西法的双眸冰封一片，酝酿着最深沉的黑暗和毁灭，哪怕是有着对耶和华的特殊情绪，那也不过是戒备和猜疑。

“哈尼雅出事了，他耗尽本源力量为我拔出了匕首。”

面对着路西法的目光，耶和华的嘴里溢满了苦涩，就算今天是借由此事而来，但是他在提起哈尼雅的时候仍然有些不敢看对方的脸色，他害怕看到的只会是更多的恨和怨。银发神祇掀开了披在肩头的外袍，露出了怀里浅眠的孩子，哈尼雅原本红润的脸颊已经廋了下来，气息微弱。

瞳孔微缩，路西法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那不关自己的事，可是在看见哈尼雅的时候，一股无名的怒气冲破了他的理智。他才将孩子交给了对方几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哈尼雅就变成了这样，耶和华根本就没有保护住孩子。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哈尼雅，堂堂创世之神竟然需要靠孩子来拔出匕首，说到底他就没有在意过其他生灵的性命！

“耶和华，你果然会给我惊喜。”

气得心口都有点疼，路西法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森冷，血缘上的牵绊不停的提醒着他那是自己孩子，可是他却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和心疼，站在原地不再靠近一步，当他决定将哈尼雅交给耶和华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命运就不会和地狱有关。

若是哈尼雅没有失去本源神力，他或许可以带走对方，时至今日，哈尼雅只能依靠着光明神力而活，没有耶和华就会死。

“路西，这件事是我疏忽大意，但我绝无利用哈尼雅的意思。”

“够了！”

听不下任何没有意义的解释，路西法觉得自己随时随刻都想杀了对方，但是哈尼雅的存在又限制住了他。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事实的残酷，所以他指着地狱的出口，对耶和华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想再见到你，耶和华，地狱也不欢迎你。”

“就算你会成为地狱之主，这世界还没有哪里是我不能来的。”

被路西法的话刺得一阵难堪，耶和华抱住孩子的手指发白，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在混沌深渊里的背叛。若是说他不介意那一刀的插入，那是天大的谎言，耶和华比谁都介怀着路西法的恨，那一次简直是把他的脸面往脚底踩。

从未想过，情感可以让神放低了底线，做出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契约的力量已经被我封印，这代表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吧，不要再到我面前碍眼了。”

手指压在颈侧的逆十字上，黑发黑眼的魔神笑得莫名讥讽，像是向耶和华宣告着他们的结局。契约被封印便代表着他先斩断了所谓的情，没有了契约连接的基本信任后，这玩意就是个笑话，一个光明至高神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

黑色的长长衣袖拖过地面，路西法率先离开了这个充满压抑的地方，如今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不理会耶和华。每一次相遇后总是带来愤怒和失望，他不明白这样的见面有何意义，更不明白耶和华在重伤后为何还会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