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赖瑾见林黛玉此番情景,不免也担忧自己的父亲,遂开口说道:“左右我这边也有了假期,倒也想去扬州瞧瞧我的父母双亲。不如跟着林姑娘一块儿下扬州,相互也有个照应。”
贾母见了,越发应允。于是又安排一应土仪盘缠,作速择了日期,去往扬州不提。
众姊妹们又闲话半晌,尽心劝慰了哀伤悲恸的林黛玉,又吩咐紫鹃等尽心打点南下的东西,方才各自散了不提。
这厢赖瑾归家,却见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正在厅上等着。因赖家其余人等身份卑微,竟不敢上前。唯有骠骑将军沈轩和赖嬷嬷、赖大以长辈的身份在厅上陪坐。其余赖家人等都在偏厅守着。天寒地冻的腊月,虽然里头也有地龙,众人身上穿的也都厚重,但依旧显得寒薄。赖瑾瞧见此景,心下一酸。连忙走入厅中,给众人见礼。
戴权笑眯眯说道:“小探花可算是回来了。圣上传旨,叫你进宫一趟。”
赖瑾闻言,心下狐疑,不免问道:“戴公公可知圣上宣赖瑾有何要事?”
戴权依旧笑容可掬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圣心莫测,奴婢怎晓得圣上心里头在想什么。只是见着圣上的神色和缓,想来心情也不错。”
赖瑾闻言,心下微放。这厢赖嬷嬷赶紧派人娶了一封何必亲自交给戴公公,口中说道:“天寒地冻的,劳累戴公公跑这一趟,公公辛苦了。”
戴权接过那荷包,笑意越发深邃。开口说道:“咱们做臣子的别让圣上久等,小探花还是快遂杂家入宫罢。”
赖瑾应诺,随着戴权入宫觐见不提。
大明宫中,乾元帝瞧着身量微章,愈发显出丰神隽秀的少年郎,勾唇微笑,开口说道:“听说扬州的林如海出事儿了。”
乾元帝用的是陈述语句,赖瑾听了不免心下一惊,躬身说道:“荣国府刚刚接到了扬州林大人的书信,说是身染重疾。”
乾元帝颔首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林如海也算是一个清流名官,倘或因身染重疾而死在任上,真是太叫人可惜了。”
赖瑾有些摸不透乾元帝的意思,只好闭口不语。
乾元帝又道:“听说你想陪着林如海的女儿回扬州,顺道探望你父亲?”
赖瑾只得又应是,心中却越发惧怕乾元帝的无孔不入。想来这荣宁二府也定然有乾元帝的眼线罢。只不晓得会是哪个。不过荣宁二府的下人本就爱嚼口舌是非,也许是乾元帝在别处听到了也未可知。只是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这厢赖瑾暗自想入非非,乾元帝开口说道:“朕拨两个医术好的御医给你带去扬州。瞧瞧林大人的病可否能治。倘或治得了,便是他的造化。倘或真的不行,朕也无能为力了。”
赖瑾闻言,立刻叩头谢恩道:“圣上仁慈,臣等感激莫名。”
乾元帝摆了摆手,示意赖瑾起身。又从桌案上拿出一封圣旨和一封密旨交到赖瑾的手上,沉声说道:“倘或林如海没死,你便将那圣旨当众交给林如海,将这封密旨毁掉。倘或林如海死了,你便将这封密旨交到你父亲手上。”
赖瑾心下震惊,面上不免露出两分惊诧来。只是口中依旧乖乖说道:“微臣遵旨。”
乾元帝点头说道:“你性子沉稳,思虑周密,这一点朕放心。此番前去扬州,朕依旧赐你个钦差印鉴。只是你记得,倘或林如海没死,你便是钦差。倘或林如海死了,你只是个借着年假去扬州探望父亲的晚辈。你明白吗?”
赖瑾心中略有迷惘,却乖乖点头说道:“微臣明白。”
乾元帝又道:“此番你下扬州,未必是一帆风顺。朕特意指派骠骑将军沈轩一路护送你到扬州。依旧是如先前一般,倘或林如海没死,沈将军也是钦差之一,倘或林如海死了,你们两个全都是晚辈去见长辈。”
赖瑾心中狐疑更深,口中却依旧应道:“微臣遵旨。”
乾元帝也不想给赖瑾解释,当下挥手说道:“你下去罢。”
赖瑾收好乾元帝交予他的圣旨、密旨与钦差印鉴,躬身告退。
回到家后不免碰见沈轩。两人到书房里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依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赖瑾只好将心中疑虑暂且放下,全心全意准备着南下事宜。
因赖瑜从小在京城长大,对于赖尚荣夫妇的印象十分单薄。此番得知赖瑾要下扬州,便也吵着闹着要跟过去。只是赖瑾私底下得了乾元帝的示意,明知道此番前去扬州恐怕波折重重,自然不肯带着赖瑜去涉险。只好百般安慰哄劝,签订了无数条不平等条约,赖瑜方才惺惺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