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听贾宝玉这席话听的满头大汗,不过瞧见他竟然肯上进了,心中倒也越发高兴。当即说道:“以你之资,科考中举本不是什么难事儿。那我便在翰林院等着你了。”
贾宝玉冲着赖瑾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省得的。”
一句话未落,两人相视一笑。
贾宝玉在赖家书房又坐了一会子,吃了两盏茶,方才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合该家去,免得老祖宗和太太惦记。明日的时候我依旧这个时辰到你这边来。你在劝学斋给我留一间厢房做书房就是。我喜欢你这满院子的鲜果蔬菜,花花草草。哪怕是在这里看些迂腐文章我也是可以忍受的。倒比在老爷那里强多了。”
赖瑾笑着回道:“你若是喜欢,那便是再好不过的。我这便吩咐家下人将你的书房收拾出来,明日你便过来读书就是了。”
贾宝玉点了点头,又随同赖瑾去后面拜见了老嬷嬷和赖大等人,方才家去不提。
这里赖瑾送走了宝玉,立刻回转书房。将先前藏起来的无名信件翻了出来。
看着那封信上写着的李默成自做官以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赖瑾心中暗自惊疑。只因那信中除了将这些罪行陈列之外,竟然还有两封李默成同平安州节度使银钱来往的私密信笺,以及平日里李默成收取贿赂的罪证,他家夫人私底下放印子钱的证据,甚至还有王御史家夫人李氏谋害沈轩父母的证据……
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自己迫切需要的罪证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到了手中。
赖瑾持信的手悄悄握紧。终于明白戴权今日在大明宫外说了那许多话的意思了。
却原来,他也不过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帮着他铲除异己罢了。只不过与旁人不同,这把刀,他当的心甘情愿。
赖瑾微微一笑,将信件放在桌案上,沾墨一一抄写已毕。又写了个条陈折子弹劾李默成。做完这些之后,赖瑾将那原本的信件凑到灯下烧成灰烬。又将所有罪证小心收好,准备一个月后之后附在奏折上一并交到圣上手中。
这厢写好了弹劾折子,赖瑾心中一动又写了一封家书给赖尚荣。信中将李默成弹劾他结交外官,收受贿赂之事详细说明,然后由飞鸽传书,立刻送往扬州。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赖尚荣的书信自扬州传来。赖瑾细细观阅之后,本就胸有成竹的一番举动,因赖尚荣的亲授机宜越发底气充足。
而冯紫英几位少年归家,将当日酒席上韩琦猜测上皇恼怒之语一一说给家中长辈听。如今几位功勋世家见当今帝位越坐越稳,上皇威仪却日渐淡薄,正愁先前举动太猖狂,而至如今无以示好。如今听了几位晚辈的话,隐约也觉察出了其中蹊跷。当即默许了各家晚辈们的种种动作,并不阻拦,也并不相帮。态度十分暧昧温婉。
如此又过了月半功夫,冯家两兄弟和卫若兰等也将自己搜寻到的罪证一一奉上。赖瑾又带着沈轩和众位子弟们碰了碰头,一番秘密商议下来,到了一个月后的约定时间,赖瑾上奏陈辩顺道也弹劾李尚书的折子悄然送到了乾元帝的御案上。
临敬殿中,乾元帝端坐在龙椅上俯首批折。太子殿下站在一旁闻听圣训,视线不住的扫向被单放在一边的赖瑾弹劾李默成的奏折。
乾元帝开口笑道:“怎么,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太子殿下摇头笑道:“只是觉得这位少年探花果真伶俐聪明,只是若论城府涵养的话,倒是比他的父亲差多了。”
毕竟这事情倘或落在赖尚荣的身上,他断然不会如此草率的出手。
乾元帝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赖尚荣和赖瑾不同。赖尚荣自幼以奴隶之身外放,一家子荣辱兴衰都压在他的身上,所以赖尚荣一举一动自然沉稳周密,因为他怕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可是赖瑾却是自幼被几家人宠大的。他年幼聪敏,又是赖尚荣的嫡子,暂且还没有光宗耀祖的重任压身,赖家众人自然把他宠上了天。次后荣国府为了拉拢赖尚荣,对赖瑾也是优容宠溺。赖瑾自己也争气,少年科举,高中探花,成了我大业朝自建朝以来最年少的一位探花郎——”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接口说道:“不光是我们大业朝,观阅史书来看,赖子瑜的成绩也是少有的。也是父皇文成武德,我大业朝才能有此神童,有如此辉煌战绩。”
乾元帝微微一笑,对于儿子的奉承颇为自得。继续说道:“他年少得意,顺风顺水,性子自然有些骄矜,受不了屈也是能理解的。因此李默成的弹劾,倘或放在赖尚荣身上能够容忍,放到赖瑾身上就未必能忍得了。何况这当中又不止是他一家人的事儿,毕竟还有沈轩牵扯在其中。倘或那李默成弹劾功成,其后果自然也不是赖瑾一个人能够承担的。因此他断然不会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