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儿见状,倒也不再推辞。只得收了房屋地契账本子。
第二日乃是三朝回门。陈氏一大清早便张罗开来,等到柳湘莲并尤三姐儿上门的时候,一应家事早已打理妥当。
尤老太太在上房搂着宝哥儿说话。因着尤三姐儿回门之事,尤子玉并宝哥儿皆告假在家。尤氏一族的许多长辈兄弟妯娌姑娘们也都来了。闻得小夫妻两个登门,尤家的子侄们全都迎到了门上,其热忱周全实在叫人受宠若惊。
尤三姐儿则在二门内下了轿,家下婆子丫鬟们见状,全都迎了上来,簇拥着尤三姐儿进了内院儿。彼时尤家其他几房的姑娘妯娌们也都迎在院在,见了尤三姐儿的影儿,全都亲亲热热的凑了上来,口内姐姐妹妹的叫个不停。
直簇拥着尤三姐儿进了上房,拜见过尤老太太并陈氏,又见过了其他几位长辈,这才落座上茶。
众人都知道柳湘莲深受皇恩,且位高权重手揽大权。这回南安郡王因着战事在西海沿子失了利,被撵回京中养老,只怕今后西海沿子一应大权都要落在柳湘莲的手上。
众人皆知西海沿子乃是膏腴之地,西域藩国与本朝商贾皆在此往来贸易,互通有无,现如今圣人又鼓励海商,早已在江南一带恢复了市舶司,西海沿子地处便利,原本也应该恢复市舶司,怎奈南安郡王把持大权,圣人才不肯让利于藩王。如今南安郡王兵败被俘,又因和亲被赎回京中,并不能在西海沿子作威作福,圣人收拢大权之后,只怕要在西海沿子重开市舶司,到时候必定鼓励通商。他们这些人想要借此捞着些利润,又怎能不巴结柳湘莲夫妇?
所以今日尤三姐儿三朝回门,尤家的人才来的这么齐全。
当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尤三姐儿心下好笑,面儿上却与这些人虚与委蛇。这大喜的日子,她总归是不想惹出堵心的事儿。好在她素来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虽不想应承众人什么切实利益,可她一番舌灿生花妙语连珠,倒也哄得众人十分尽兴。
将将吃过了回门宴,夫妻两个便以回门时不得太晚唯有起身告辞,这些人也家去细细思之,才明白尤三姐儿话说的漂亮,可是什么有用的都没说。登时愕然气愤,直骂尤三姐儿心性奸猾。
不过这些外人心里如何作想,尤三姐儿从来都不在乎。夫妻两个且等到回门之后的第二天,又到了陈家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嫂。
舅舅陈珪将尤三姐儿视如己出,陈家众人也对尤三姐儿爱如珍宝。在尤三姐儿的心中,虽说母亲早已带着她们姊妹嫁进了尤家,可是她却始终觉着自己是陈家人。对尤家并非没有感情,终究不像在陈家这般恣意顺遂。就好像是在别家做客和在自家的区别。
这回到了陈家拜见长辈兄嫂,尤三姐儿也比在尤家回门时更加随意自在。陈老太太更是搂着三姐儿小声的问了好些闺房秘事,舅母冯氏、母亲陈氏、尤二姐儿并表嫂也在旁凑趣说笑,气氛其乐融融,比照尤家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光是在内宅的尤三姐儿又这样的感受,便是在外间陪着舅舅表哥说话的柳湘莲也有这样的感觉。
小夫妻二人在陈家一直呆到了日薄西山,吃过晚饭方才家去。彼时二姐夫梁凤饶和表哥陈桡还拍着柳湘莲的肩膀约定了下一次吃酒的时间。柳湘莲笑眯眯的应了。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跟尤三姐儿报备。乐得尤三姐儿抿嘴直乐。
暂且不说小夫妻两个如何甜甜蜜蜜。只说自三姐儿嫁人后,陈氏也给四姑娘定了亲事——因着缮国公府的诰命夫人又亡故了,按照尤老太太并尤子玉的心意,原本是想将四姑娘配给缮国公做继室的——别的暂且不说,那缮国公可不是贾珍丧妻时的而立之年,现年孙子都有了的缮国公早已是耳顺之年,而四姑娘转了年才十五岁。陈氏可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被人议论她这个当继母的卖女求荣。
故此连消带打好生劝了几回才打消尤氏母女的心思,陈氏生怕尤老太太并尤子玉再心血来潮的弄出什么幺蛾子,索性打点了精神把四姑娘的婚事敲定下来——也并没有定什么公门侯府世家贵胄子弟。定下的却是一位祖籍江南,前来京中科考的举人。今年不过十七岁,乃是陈珪好友徐子川的门生。生的眉清目秀,举止温柔清隽,而且家道殷实,据说家中有良田五百顷,织机两千架。就算此次不能高中,待四姑娘及笄后嫁过去了,也必定不愁吃穿。
有徐子川的夫人在中间保媒拉纤,况且尤家又是诗书仕宦之家,这一门亲事很快就敲定了。男方家的长辈为了表示诚意,更是亲自上京拜访尤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