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儿猜想即便是自己有朝一日嫁给柳湘莲,倘若柳湘莲意欲纳小的话,她或是和离或是阉了柳湘莲,绝对忍不下那口恶气。
陈氏闻听尤三姐儿这些孩子气的话,差点笑断了肠子捂着肚子直哎呦。笑了半天,到底是爱女之情占了上风,少不得笑言劝道:“你放心罢。只要有你舅舅在,咱们陈家的闺女没人敢欺负。即便他柳湘莲来日风光得意手握重权,你舅舅想要收拾他,却也容易。”
顿了顿,陈氏又说道:“不过我瞧着那柳家公子倒是个情真意切的人。听你舅舅说,他愿意倾其所有的来娶你,还说什么倘若来日负了你,愿意净身出户云云。这世间男儿大多薄幸,能做到这般的,也算不错了。”
尤三姐儿没有言语。
陈氏瞧着尤三姐儿倒在床榻上认真纠结的模样儿,便知道尤三姐儿果然动心了。趁热打铁的又劝道:“何况以你这性子,原就不爱那些家长里短的算计。倘若嫁到高门大户,亲戚妯娌们多了,哪有个舌头不碰牙的,你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性,到时候闹得全家不宁,反倒不好。如今柳湘莲父母双亡,又无姊妹妯娌挂碍,亲戚们最多也不过是年下时各家略有个礼尚往来。倒是难得清静。更难得他是真心娶你为妻,并不是贪图你舅舅的势力。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这么个好人儿愿意娶你疼你,把你捧在手心儿里,你也得知足。小心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当一个人死咬着牙关坚持己见的时候,不论旁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可若是这个人自己先松动了立场,给人以可乘之机。那别人无论说什么,亦能轻易的左右她的心。
尤三姐儿乃后世穿越而来,虽说没啥恋爱的经验,但每日网上播的,电视演的,什么桥段没见过?倘若柳湘莲一味的甜言蜜语哄着她,尤三姐儿还真未必信。
正是柳湘莲这般将全部身家附上的“世俗”举动,才叫尤三姐儿觉得踏实安心。
这也并非是尤三姐儿拜金势利,实在是柳湘莲一番举动彻彻底底击到了尤三姐儿的软肋。毕竟从那个物质社会混过来的人都晓得金钱的重要性。在那个连《新婚姻法》都明确划分了婚前财产的时代,倘或有这么一个人,长的帅,多才多艺,有钱,有前途,绝对的优质股,还对你一心一意想要用全部身家来娶你,并且在婚前就签下了“如果以后负心就净身出户”的协议……
想一想就觉得安全感爆棚了吧?
就算这个人是相亲认识的,只要他没啥隐疾毛病,也不是骗婚哒,你也愿意给他个机会吧?
至于柳湘莲是不是有隐疾毛病,又会不会骗婚,这一点在陈舅舅允许他米分墨登场来见自己的时候肯定都打探明白了。毕竟陈舅舅可不是个办事儿不靠谱的人。尤三姐儿同陈舅舅“共事多年”,自然对此清清楚楚。
柳湘莲可不知道尤三姐儿这番纠结徘徊,不过他早年同三姐儿打过两回交道,深知尤三姐儿并非那等喜好风花雪月才子佳人桥段的怀春少女。更知道尤三姐儿不是紧守礼教的闺阁女子,因此他便通过陈舅舅,想方设法的讨好三姐儿。
或是撰写一些他早年云游天下时的奇闻异事,或是写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甚至还会写一下当年他在粤海海贼窝里的所见所闻。柳湘莲幼时不喜读书,文采自然说不上好。不过他谈吐诙谐,言之有物,写起话本来也是内容详实、逻辑清晰,别说尤三姐儿愿意看,便是负责转交的陈舅舅并陈表哥也时不时的翻阅一二。
除此之外,仍旧趁闲暇之时自己亲至各处搜罗一些精巧稀奇,十足用心的小玩意儿讨尤三姐儿的欢心。因他从小儿便在长安城各处游荡,哪里有好东西,哪里有好吃食他都知道。每每见到了尝到了,时时不忘给尤陈两家送上一份。
当真给人以虽他日日相处,但却形影不离的错觉。
这份用心与精心,尤三姐儿便是在后世时,也未享受过的。天天日日都是如此,有道是从细微处观人,柳湘莲这般耐心细致,又叫三姐儿如何不动心,如何不满意?
倘若说未曾相处之前,尤三姐儿只对柳湘莲品貌家境感到满意,只对其愿意倾全部家当求娶的心意感到动容。那么这半年下来,尤三姐儿便当真喜欢上这个人,甚至开始幻想两个人在一起后该怎么过日子。
柳湘莲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让尤陈两家尝遍了长安城内的好酒好吃食,收遍了手工精巧的小玩意儿。原本还打算下半年往长安城外附近州县走一走,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圣人却下旨任命他为抚远将军,赐其麾下亲兵五千户,掌管操练西海水师之职,即刻到西海沿子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