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麝月和秋纹两个,既然太太喜欢,我便做主给太太屋里送去。剩下一些丫头也都分别送给几位妹妹跟前儿使唤。怡红院如今只留了几个粗使丫头打扫收拾。我想着左右我也回不来了。这样也好。”
贾宝玉说着,端起酒杯敬薛蟠道:“这件事都是大哥哥帮我周全着,如今才能有这样和美的了局。我在此敬大哥哥一杯酒水,聊表谢意。”
薛蟠立刻回敬,开口叹息道:“你这一回一走,可真是没日子回来了。不知道我们兄弟相聚的日子,还有没有了。”
贾宝玉一听,心中也不由得悲凉缠绵起来。
一旁的林墨之默然微笑,开口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西南路途遥远,行路艰辛,但也只是对一般人而言。蟠儿家下产业遍布南北,又有圣上给你做后盾。若是将来想念了,也不妨出去走动走动。一则散散心,二则也去看看宝玉在那边经营的怎么样。”
贾宝玉眼睛一亮,立刻说道:“这倒也是好事。大哥哥没去过那边,四季如春,花开不败,真真是个天上神仙才能住的好地方。”
“那你过去岂不就成了神仙了?”甄宝玉闻言,调笑道:“不过也是。古人还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呢,如今你有了忠勇亲王陪着你,估计和神仙也差不多吧?”
贾宝玉脸上一红,不自在的看了甄宝玉一眼,讪讪说道:“甄哥哥这会子取笑我不打紧,等到来日你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也寻你家娘子将你从前的糗事一一道尽才好……”
众人会心而笑,霎时间推杯换盏,酒宴越酣。
这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众人方才尽兴而散。
次日一早,贾宝玉在忠勇亲王一干近卫的护送下悄然离了京城。是日,贾家众人庆贺贾政优先升了外任,大摆筵席庆贺的好日子。
当日,荣国府那边又传出怡红院枯死的一株海棠竟然在这时节开花儿了。众人又是蛇蛇蝎蝎的一顿流言蜚语。消息由粘杆处传到宫中的时候,徒臻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倒也稀奇,怎么京里头这些个神神怪怪的事儿,竟然都是他们府上的。”
说着,犹不解恨的骂道:“当日娘胎里带出来一个衔玉的哥儿,畏缩荒唐的谁不知道?如今又弄出来一株死而复生的海棠,真不怕异诏多了,反生事故。”
薛蟠在一旁听的默不作声。所以封建王朝的天家贵胄,最忌讳不过的便是这种鬼鬼神神的事情。贾家众人去也是越发糊涂了,这种事情出了一回两回也罢,如今又是这种敏感的时候,即便出了事情也要低调隐瞒才是。他们家可好,竟然怕别人不知道,吵嚷的满城皆知。
不过话说回来,倒也是荣国府本就御下不严,丫鬟小厮俱都爱嚼口舌的缘故。
徒臻说话间,斜眼瞥了薛蟠,冷声哼道:“我瞧着他们府上倒是仗着你的势,知道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是生气,也不会将他们满门抄斩的缘故。”
这种狠话都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想来徒臻这次真的被气狠了。薛蟠轻叹一声,走到徒臻身后,摩挲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毛。
“不过是原就糊涂的一群人做了另一件糊涂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做什么如此生气?更又牵连到了我的身上。难不成我还能与他们一伙儿来坑你骗你不成?”
徒臻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薛蟠继续说道:“不就是忠顺亲王暗地里游说了四王八公意图作乱吗?他有这样的想法手段倒也不稀奇,这么多年他少给你添麻烦了?也没瞧见你哪回气成这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徒臻挑眉,烦躁的说道:“以前他是在朝廷上发难,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自然不惧怕他。如今他却是扯着你的名声跟我做耗,叫我怎么不弃?”
这一段时日,在有心人的搅风搅语之下,污蔑薛蟠的流言越发多了,即便是徒臻吩咐粘杆处全力缉拿,也压制不住。这种眼看心爱之人陷入构陷却无能为力的心情让徒臻最近越发暴躁了。除了在薛蟠面前还稍加克制不会乱发脾气之外,即便是最善于揣测圣意的戴权也被徒臻骂了好几回。其他人跟不用说了。
薛蟠看见徒臻气的面色发青,不以为然的轻笑两声,开口说道:“你才是说笑呢吧,我从进京开始就被人骂到如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名声可言?”
徒臻哑然。就听薛蟠继续说道:“所谓流言蜚语,中伤的也只是那些势力不够的人。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杀凶弑弟,软禁父亲,也没瞧见有多少人把他骂死了?为何?不过是人家手里的刀锋比别人的口舌要犀利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