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严庭有些惊讶:“你和他果然有私?”
她僵硬的眼珠缓缓转了半圈,终于肯正眼看他,死寂的眼神。
“你们这些人,究竟是见不得男女情爱,还是嫉恨美好的东西不能为自己所有?”
曹严庭避开她的审视,沉声:“官家没有降罪,他依旧是驸马都尉。”
“他为我做了什么?”云霁直白的问。
在云霁看不到的黑暗里,曹严庭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钦佩,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说话的语气也与先前截然不同。
“他修编国史,用文臣最爱的笔杆子,拨乱反正,揭开国朝历代重文轻武、士族当道所埋下的祸根。抑制朝廷文臣当权的现状,让武官再次拥有话语权。”曹严庭感慨道,“可他自己也是文臣啊。”
“他与你们不一样,我也不一样。”云霁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光彩,由衷一笑,“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上不愧百姓,下不愧内心。曹中书郎,你说我该认哪一条罪?”
曹严庭道深吸一口气:“臣事君以忠。”
“那是你的君,不是我的。”她目不斜视,敏锐地看穿了他,“你们不仅要我性命,更要我屈服的魂魄。”
她神情淡漠,像绝境中的孤雁,高傲的头颅始终不肯低下一寸。
“我的命就在这里,随时来拿。”
曹严庭本以为将云霁关上三天,就可以很轻松的拿到认罪书,但他没有想到这小娘子的骨头这么硬。
“把云霁挪去地上的牢房,再给她一些吃食。”曹严庭吩咐左右。在没拿到认罪书之前,云霁不能死。
先前关押的五营将领,在韩武的授意下,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云霁头上。反倒是一直与她不大对付的陆康,迟迟不肯开口。
牢房中只剩下陆康,韩武站在他身后,脸上憔悴无光。
“从前咱们这么多兄弟里,就数你最稀罕云霁。”陆康苦笑一笑,“世间好物不坚,人心易变。”
韩武开口已是沙哑:“保不住,我真的保不住她。”
陆康转过身看他,眼神冰冷:“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决定牺牲她了。”
韩武突然暴怒,他猛地上前揪住陆康的衣领,吼道:“既然如此,就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我是在救你们,救宁武关!”
陆康任由他摆弄,眼神却一直不曾放过他:“我没有指责你,我是在怪我自己。”
“你就从来没想过,云霁的箭术是谁教的吗?”他口吻平淡,却激起韩武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流。
“你什么意思?”韩武摇晃着他。
陆康忽然反手掐住韩武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将军,您的记性太差了。让我提醒您一下,很多年前,在这片黄沙上,也曾出现过一位神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