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没接话,只是让前来回禀的士兵把阿辰带走。
她在营帐内见到常林时,语气出奇的平淡,话中阴冷:“你是提前来见阳方堡三千冤魂的?”
云霁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滩血。
常林挪开目光,开门见山:“请云主帅写信给枢密院张承旨,宁武关需要粮草和武器。”
云霁不明所以地看着常林,冷冷道:“你在说什么浑话?京官与边军勾结,是朝中大忌,更何况是谋取军需?”
常林沉默地看着她,云霁不是傻子,她瞬间反应过来,脑中像是有一根线,将前因后果捋了个透彻。
她一字一句道:“你们利用我,甚至不惜赔上守堡将士的性命,是吗?”
云霁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她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牙关咬的生疼。
“你们打了一手好算盘,拿我作局,赏识是假,要挟张殊南是真。常统制,我诚心一问,若我今日不肯就范,你当真按兵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阳方堡被破?”
这些天的苦守仿佛一场玩笑,她越说越恨,一盏心火倾倒,撕心裂肺地痛。
“既然要打我的主意,为什么不趁早告诉我?!”她吼破了音,“不是契丹人在攻打阳方堡,是自己人杀了自己人。”
“你们装的道貌岸然,却把我推上刀尖火海。死去的将士何其无辜,他们是为国土、家人而战,不是你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常林静静地看着云霁,问道:“如果一早就告诉你,你会写这封信吗?”
云霁停了一停,斩钉截铁道:“我定会,如果我知道今日局面——”
常林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不,你不会的!云霁,你太骄傲了,觉得自己可以掌握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把你逼上绝路,你断不会向张殊南开口。”
她被问住了,像是耗费了气力,冰冷的双眼看向常林。
如果能未卜先知,她定会竭尽全力去找粮草……常林说得不错,她不会拖张殊南下水。
常林眼中有一抹哀色:“云霁,执棋人从来就不是我们。宁武关粮草常年短缺,自你和韩自中来了以后,咱们频繁与契丹军起冲突,粮草更是吃紧。附近能借粮都借遍了,雁门关和偏门关的主将见到咱们派去的人,连营地大门不让进——”
“别说了,我不想听。”云霁打断他,她缓缓地在腰间摸索了一会,粗糙的手掌里攥着印章,“写完,你就派兵。”
常林立刻铺纸研墨,低声道:“我念,你写。”
云霁抓起笔,她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怕自己反悔,她写得飞快,笔画粘连,墨点四溅。
她面无表情地盖下印章,猛地将纸甩在常林脸上,“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