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风响,河面宽阔,银波泛泛。
盖因是冬至的第二天,只有三四艘行船,散落在河面上。
云霁很快就找到了张殊南,他站在船尾的甲板上,身上仍旧穿着那一件洗得发白的圆袍。
张殊南也注意到水坝上立着的小娘子。
寒风将她红色的旋裙高高地吹起,是天地间唯一的一点亮色。
四目相对之际,云霁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挽弓搭箭。
她神情凝重,除了静,还是静,再无半点情绪。
弓弦拉至耳后,银锋对准甲板上的身影,蓄势待发。
“飕”的一声,一支羽箭离弦,携雷霆之势之冲张殊南而去,呜呜声响,划破河面。
她头也不回,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张殊南冷静地站着。
“锵。”
羽箭离他的脸只差分毫,尽管银锋没有碰到,但箭尾的羽毛还是擦到了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后死死钉在他身后的船板上。
赵靖怕张郎君受寒,捧着一件斗篷出来,见到甲板上的羽箭,当即便叫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箭,郎君有没有受伤?!”
“无妨。”
张殊南转过身去拔箭,脸颊上的血痕还在往外渗着血。
“故人赠箭,岂敢不收?”
他握着箭杆,回了船舱,亦没有再看临安城一眼。
云霁回府后,执拗地跪了三天祠堂,任谁来劝都没用。
从祠堂出来后就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吃糖果子了,房间里的小玩意也被她锁进了箱子里。
每日的作息极为规律,除了读书练字,便是习武练箭。
景泰四年秋季,张殊南殿试中状元,不负众望地成为开国以来最年轻且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官家大喜,破格封其为宝章阁侍制兼右谏议大夫,特赐银鱼袋。
景泰皇帝甚至在殿上直呼:“张卿实乃惊世奇才!”
云怀为收到了张殊南的来信,他在信中感念云大人的知遇之恩,叮嘱云安要精于学问,切莫荒废时光,最后问林娘子与二妹妹安。
二妹妹安?
云霁端正地坐在位置上,神情没什么变化。
这封信后来不翼而飞,可以说,张殊南每次寄来的信,最后都会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