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单利落地打断了我的‘而且’。
我盯着他的眼睛,脑子有点懵掉,恐慌、窘迫不安……反正什么情绪都有。
听他这意思,不但不介意娶个待过精神病院的老婆,还毫不在意老婆是什么形象、是美是丑。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干的事,可这一刻满身伤痛的我,甚至忘了仔细去想,‘傅言殇’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到底是祸还是福。
也许,现在我只能见一步走一步,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稳了稳情绪,故作平静地问他:“随便找个待过精神病院的女人结婚,你父母那边会同意?”
傅言殇眼眸一眯,扔了烟,重新启动车子。
我看得出来他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转头望出车窗外的霎那,却听见他淡淡地说:“等会就知道了。”
之后的一路,车里安静得可怕。
傅言殇把车子开得极快,就像要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一样。
我看着他阴沉的侧脸,揣测他是不是想玩命的时候,车字突然停住,我整个人一下子惯性的往前甩,额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血顿时涌了出来,溅得驾驶座一片狼藉。
傅言殇眉心一蹙,像是才想起我没系安全带,短暂的沉默过后,淡漠道:“精神病患者都比你干净整洁。”
我感到周身的血液瞬间冷却,忍不住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秦歌,听到这样的一句讽刺,你会难过吗?
我捂着额头的伤口,问到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尊严这种东西,其实从沈寒将我扔进精神病院的那刻起,我就没有了,没人会在乎我的喜怒哀乐、是不是伤心难过。
下了车,跟着傅言殇走进门,我才发现他家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中年男人。
傅言殇冷不丁的对那人说:“这是我要娶的女人,秦歌。”
那人一身刻板的西服,衬衫纽扣扣得严严实实。他皱着眉,目光从我血迹斑斑的额头扫到脚尖,又从脚尖一寸寸移我的病号服上。
“不孝的东西,你他妈精神失常了吧。”他额头上青筋直跳,指着我说:“娶什么货色不好,偏偏弄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婆子回来气我?你看看,她这个粗俗不堪的样子,哪有一点女人的优雅!”
这个粗俗不堪的样子,哪有一点女人的优雅……
这句话让我第一时间想到沈寒,深深的自卑感和怨恨涌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咬紧唇瓣。
和沈寒结婚之前,我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也曾经优雅动人、有男人爱慕追求过。
可原来,婚后每天在家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的付出,就是不如秦柔的一颦一笑,来得让沈寒心动吗?
我眼眶一热,猛然意识到我失去的不只是婚姻,还有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自信和自我。
傅言殇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我眼底的泪光,手臂一紧,忽然用力地拥我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