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靳沉不是泼妇,对方不说话的情况下,他也自然收声敛息,闷闷地看着走廊顶上关闭的白炽灯,一盏越过一盏。
我这样
真是糟糕透了。
商靳沉的双拳被薄面被掩盖,不停地绞扭着病号服。
不然截肢吧。
一种阴郁的想法像被病毒感染的细胞,迅速传递给四周临近的细胞,把大家都变成坏的,一损俱损。
如果截肢了,我起码还能坐起来像个人。
商靳沉狠狠闭上眼睛,任凭突如其来的阴郁想法,变成彻头彻尾的阴鸷。
只要到国外去,安装两条电动机械义肢,起码我还能挽回仅剩的尊严!
商靳沉属于行动派,实干家,当脑海里产生一个念头的瞬间,接下来安装什么样的机械义肢,到什么样的国家去也都被大脑依次安排妥帖。
他紧咬起齿关,医院消毒液的气味令人嫌弃,蓦得感受到腰板之下的颠簸后,鼻尖难闻的气味忽然被冲淡,连长廊那种压抑的氛围与光线感,也被迅速撤退。
小张将商靳沉放原地,蹑手蹑脚走了。
商靳沉一睁开眼,正处于一棵茂盛的大树下,绿叶丛生,每一片油亮的老叶中夹杂着细嫩的新叶,绿意盎然呈现出蓬勃的生命力。
而后,有一抹白影走了过来,继续将平板床推动。
徐舒意推得很慢,像是在花园里散步,而非推着难搞的病患,一派安闲。
商靳沉抬眼便能看见他白皙的下颌,不禁冷笑道,“这真是劳烦您的大驾,徐医生,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关心我这个不争气的病人,也是辛苦了。”
徐舒意若是以前听到他不像样子的调侃,总能气到。
现在不生气了。
只要将商三当作一个需要心理疏导的病人,居然能在工作原则下坚持着谈笑风生。
徐舒意说,“商三你看,夏天来了。”
商靳沉简直心梗。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看,因为一个月的住院期令他感受到的疼痛、枯燥、折磨已经满负荷了。
他想发泄。
他真的要绷不住了。
商靳沉弯起嘴角,虽然他每天都平躺着忍受小张帮他梳理头发,修饰仪表,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的风度翩翩给谁看呢?
他现在分明每天都在掉秤,强健的体魄被病痛摧毁到一个枯槁的程度。
最近,商靳沉连镜子都不再照了。
天知道他曾是一个多么注重外形的人,每天穿高级定制的西装,出入各类场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享受众人膜拜且诚服的目光。